漁船被掀翻,張繡、劉協全部落入水中,兩人根本不會遊泳,掙紮了一下,就被河水卷走。
“噗通!”
“噗通!”
過了一會兒,先後有兩個腦袋,從河水之中探出頭來。這兩個腦袋,正是方才跳進水中的兩員大漢。
隻見他們都用手臂圈着一個腦袋,在水中遊着,湍急的河水,根本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
那兩個被圈住脖子的人,正是張繡與獻帝劉協。隻不過,兩個人現在都已經昏迷了過去。
十來艘破破爛爛的船隻,緩緩聚集在一起。兩個大漢,分别将張繡與劉協放在了兩個船上。
那個救起劉協的大漢,有些猶豫的說道:“我方才聽見那厮喊了一聲‘陛下’,莫非那位少年,就是當朝天子?”
其餘幾人,也都心中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不可能吧?天子不是在樊稠、張濟手中麼,怎麼會跑到河上?”
忽然有一人驚叫道:“那厮方才自報姓名,說他叫做張繡,莫非與張濟有什麼關系?”
其餘幾人,亦是臉色一變。
若是那個少年果真是天子,他們可就犯下重罪了。
又有一人說道:“我等還是先将這兩人送回北岸,交給甘将軍吧。”
其餘衆人聞言,也都紛紛出聲附和。
十來艘破爛的船隻,就這樣載着昏迷的張裕、劉協,緩緩往北岸飄去。
船隻到達北岸,衆人就合力将張繡、劉協擡到岸上。
忽然之間,張繡猛然睜開了眼睛,閃電一般打翻兩人,而後撲向了昏迷的劉協。
那個背着劉協的大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張繡一腳踹翻在地。而後,張繡急忙搶走劉協,右手卻是扼住那個,被他踢翻在地大漢的脖子。
眼中閃發出狠厲的光芒,張繡沉聲說道:“不想他死的話,你們就離我遠一點!”
兔起鹘落之間,就發生了這等變故,那些剛剛下船之人,全都有些臉色陰沉。
這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甘甯麾下的水軍,他們也都是以前,與甘甯在巴郡縱橫的錦帆賊。
甘甯帶領一千五百騎兵攻打蒲子的時候,就挑選了五十個精通水性,并且會騎馬的水軍,随他一同出兵蒲子。
後來甘甯聽從賈诩的建議,拿下蒲子以後,就帶領降将李蒙,以及大部分蒲子縣城的西涼守軍,直接攻打其餘的縣城。
正如陳旭猜測的那樣,甘甯所到之處,各個縣城聞風而降。他們根本沒有經曆一場戰事,就打到了河東郡的最南部。
甘甯正要率兵繼續東進,打下其餘縣城,卻得到了陳旭的将令,讓他屯兵風陵渡,随時準備接應樊稠、張濟,好迎回天子。
另一方面,陳旭卻是讓呂布帶領五千匈奴騎兵,星夜兼程趕到風陵渡。并且讓甘甯想辦法,迅速将五千騎兵渡過黃河。
奈何并州戰船太過遙遠,想要運到風陵渡,必定會花費很多時間。
因此,甘甯才派出了他麾下的那五十個水軍,四處收攏船隻。
并且下令讓其餘的士卒,星夜砍伐樹木,準備建造大型船隻,用于渡戰馬過河。
這些小船雖然不能運輸戰馬,卻可以接連不斷的運輸騎士、糧草過河。
等到騎士們全部被運輸過河,大船也已經制造完畢,而後就可以将戰馬運輸過去。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下一些時間。
正是由于甘甯搜刮完了,風陵渡旁邊所有的船隻,黃河之上才沒有看到其他的船隻。
而張繡乘坐的那艘漁船,正是甘甯派遣出去的斥候,用以聯系南岸呂布所用的船隻。
斥候故意将小漁船,放到河岸陡峭的位置。卻不想,還是被張繡登上了漁船。
這些水軍,他們又如何不認得那艘漁船?他們還以為,那些過河的斥候,已經遇害了。
這才有了方才扮作劫匪,前來包圍張繡的這一幕。
卻說張繡突然暴起,奪走了獻帝劉協,并且挾持了一個水軍,其餘人都是臉色陰沉。
往常都是他們欺辱别人,卻沒想到今日在陰溝裡翻船,反被張繡劫持了一人。
那個被張繡劫持之人,更是臉色漲得通紅,他瞪着眼睛對其餘衆人吼道:“休要管我,殺了這厮!”
四五十個人,将張繡團團圍住,卻沒有一人膽敢貿然上前。
這些人當年在長江上面當錦帆賊,後來又一起從巴郡過來投奔陳旭,他們之間的感情極為深厚。
若是有可能,衆人絕不願意看到,那個被張繡劫持的大漢,就這樣死去。
“放了他!”
一個小頭目上前,聲音嘶啞。
張繡搖了搖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說道:“我無意與你們為敵,隻要你們不要找我麻煩,此人自然不會有性命之危。”
小頭目聞言,臉上有些遲疑。
他是個練家子,通過張繡方才迅速打翻幾人,搶走那個少年,并且劫持大漢一連串的舉動。他就知道,張繡此人武藝非凡。
若是想要強行從救人,恐怕絕無可能。
深吸了一口氣,小頭目說道:“你隻要放了他,我就讓你離開。”
那個被劫持的大漢,正是方才在水中掀翻船隻的一人。
他聽見小頭目的話,頓時大聲說道:“不可!那個少年身份還沒有确定,絕對不能放他們離開!”
“嗯?”
張繡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右手猛然用力,大漢頓時感覺自己呼吸不暢。他的臉龐,亦是漲得通紅。
“陛下乃是當朝天子的身份,一定不能讓這些亡命之徒知曉!”
張繡心中充滿了殺意。
“壯士手下留情!”
小頭目急忙出聲喊道。
張繡沒有答話,隻是暗暗調整呼吸,恢複自己的體力。他的眼睛,也在四處遊走,尋找可以搶奪的武器。
船翻的時候,張繡的長槍就已經掉落在了水中,他腰中的佩劍,也被眼前這些人繳獲了過去。
沒有了武器,縱然張繡再如何勇猛,也不是這五十來人的對手。
“如今我筋疲力竭,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先與他們虛與委蛇。”
右手上面的力氣松了一些,那個被他劫持的大漢,臉色這才好看了很多。睡水軍小頭目,看到張繡的動作,亦是松了一口氣。
饒是方才差點被張繡掐死,被劫持的大漢,喘了兩口氣以後,仍舊厲聲說道:“諸位可不要忘了,我等此次前來,正是為了迎回陛下。”
“若那個少年果真是當朝天子,爾等又豈能因為我一人之緣故,而置主公大業于不顧?”
張繡聽到那人的話,心中一動,不由出聲問道:“你們不是盜匪?”
那個水軍小頭目急忙說道:“我等乃是并州橫江校尉帳下士卒,方才水中之事,可能多有誤會,還請壯士勿怪!”
話畢,他将目光放在了昏迷的劉協身上,問道:“壯士身穿全套盔甲,必定不是尋常之人。在下冒昧詢問一下,不知壯士以前在何處效命?”
張繡此時,卻是感覺腦袋有些當機。
他這次拼死帶領劉協出逃,不就是為了投奔并州陳旭麼?
卻不想,現在居然大水沖了龍王廟,他與并州軍在此發生了沖突。
饒是如此,張繡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他懷疑的說道:“我看你等個個袒兇露乳,語言輕佻,面相兇惡,全是正宗的盜匪,哪裡像是軍人?”
小頭目有些讪讪的笑了一下,他說道:“壯士可知巴郡錦帆賊?”
“我等以往跟随甘将軍,在長江之上淪為盜匪,隻不過現在已經投奔了陳并州。”
“我等方才并非執意為難閣下,隻不過見閣下乘坐我等斥候的漁船,這才心生懷疑。”
話畢,他又瞟了兩眼劉協,小心翼翼的說道:“閣下落水之時,曾經喊這個少年‘陛下’,敢問壯士,此人可是當朝天子?”
張繡尚未摸清這些人的底細,又豈肯暴露劉協身份?
他沒有承認,隻是說道:“你等若果真是甘将軍部下,我自然不會是你們的敵人。隻不過,我要先見到甘将軍本人才行。”
這個時候,張繡心中其實已經有些相信,那個小頭目的話了。
自從陳旭大婚,并州武将演武以後,甘甯能與呂布大戰六十回合,而不落下風的消息,就已經傳了出去。
張繡自身就是個武将,對于并州的猛将自然格外留心。
他曾經還特意打聽了一下關于甘甯的事迹,知道甘甯曾經乃是錦帆賊,縱橫于巴郡境内的長江一帶。
如此看來,他的手下滿身匪氣,倒也說得過去。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隻見一員大将帶着幾百騎兵,往張繡這些人的方向趕來。
小頭目擡眼望去,才發現來人正是甘甯,頓時大喜過望,對張繡說道:“甘将軍來也!”
“停!”
戰馬奔跑的很快,隻是一個瞬間,就來到了張繡等人的面前。甘甯揚起了手中的大刀,他身後的騎士全部停了下來。
“他們身上的铠甲,果真是并州軍的配置。”
看見這一彪騎兵到來,張繡不但沒有絲毫畏懼,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張繡放掉了他劫持的大漢,朗聲說道:“武威張繡,見過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