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裡忽台的營地就座落在色楞格河畔的達爾汗,今天天氣晴朗,他就迫不及待的巡視他的新領地,同時也是向幾位叔伯炫耀一下。
“看呐!多麼好的一片牧場啊!”随着塔裡忽台視角望去,眼前果真是一片令人眼饞的牧場。平坦廣袤的原野上,牧草齊腰深,雖然有些枯槁,可仍然令人垂涎欲滴,嫩真部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張勢如此之好的牧場了,十年還是二十年?
自從塔裡忽台向南遷徙之後,一場大雪就已經将北海覆蓋了,而這裡卻完全沒有影響,剛剛下過一場小雪,不幾天就已經杳無音訊了,這能不讓大家眼熱嗎?
見衆位叔伯羨慕的眼神,塔裡忽台頗為得意,他意氣風發的說道“當初你們不聽我的,害怕那布爾罕,卻是好活了我塔裡忽台。這方圓幾百裡我全都派人打探過了,連個人影都沒有,是真正的無主之地。現在,布爾罕恐怕是歸心似箭早已經回師後套了吧?”
塔裡忽台内心所想,雖然有些誇大,方圓幾百裡杳無人煙,但也卻是很荒涼,完全不見合赤惕部的蹤影。同時内心竊喜,布爾罕也不過如此,我就殺了你的使者,你咬我啊!
其實,塔裡忽台不知道。早前,為了與布爾罕決戰,也是為不給布爾罕留可趁之機與他打遊擊最終各個擊破,喀爾喀尼就将絕大多數部衆都集中在了鄂爾渾的兩河谷地,大肆宰殺牛羊。使得布爾罕雖然已經拿下鄂爾渾才徒然發現,自己的能力根本就養活不了太多部衆,這才會有右翼部民遷往巴彥洪戈爾衮布處。而入冬之後,為了防止損失,也是便于管理,布爾罕一直沒有讓人遊牧,全憑河套運來的糧食過活,先熬過這個冬天再說。
突然急促的馬蹄聲讓大家心頭一緊,不少人甚至攥緊缰繩拔刀備戰,這一幕再次引來塔裡忽台的嘲笑。
“哈哈哈!看你們那慫樣!這裡這麼大,每天我都會派遣三五百人巡視,想來是他們吧!”
塔裡忽台的人生閱曆不足,也可以說從小是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孩兒,蒙古人的必須技能還沒有到家啊!
一個叔叔眉心緊鎖精神高度集中,驟然說道“不對!塔裡忽台!三五百人的馬隊貌似不會有如此陣仗吧?”
果然!遠處騎兵剛剛冒尖兒,衆人緊繃的心弦瞬間斷裂“不好!是合赤惕人!是合赤惕人!”
幾位見勢不妙催動戰馬挑頭就跑,倉促之下,塔裡忽台抓起親兵隊長說道“去!給我攔住他們!”
不得不說嫩真人勇武異常。常年生活于惡劣的環境中,在與大自然的漫長鬥争中也磨砺了嫩真人,使得他們英勇善戰、悍不畏死!這就是為了喀爾喀尼隻能讓它臣服卻不能征服的原因吧!
來人并不多,隻是虎騎軍前鋒一部,他們剛剛才收拾了一幫巡哨,馬上又毅然決然的迎上塔裡忽台的親兵。
“铿!”彎刀出鞘、箭壓弓弦。雙方還有三百米的距離,利箭就已經穿梭彼此。相比于合赤惕部弓弩,嫩真人的弓箭失去了準頭,被全覆蓋的親兵瞬間就死傷大半。雖然合赤惕部作戰喜歡用一定的戰術消磨敵軍,但這并不代表合赤惕人不會打近身戰。
“呯!”雙刃交叉,戰馬交錯而過,嫩真人很悲哀的發現,自己手中的馬刀仿佛是泥捏面塑一般被人齊齊斬斷。鋒刃餘威不減,劃過漂亮的圓弧,隻聽見皮甲、肌肉、骨骼被割裂斬斷混雜着悶聲,然後一股熱皿飄灑空中。随後戰馬失蹄,騎士倒地。這并非偶然,合赤惕部士兵裝備精良,雖然同樣被砍中,但因為有絕好的皮甲軟襯的保護,一般沒有大礙。
這就是一個很平常的對戰,塔裡忽台卻是看得膽戰心驚,合赤惕部士兵如此勇猛了嗎?他真是不解,自己嫩真部的勇士那也是彪悍異常,就連當年土謝圖汗部精銳的左翼軍都不在話下,可對陣合赤惕人怎麼如此不堪?
吓!正是吓人!此刻的塔裡忽台已經顧不得太多,打馬朝着自己大營奔去。
......
虎騎軍中軍。一個士兵來報“啟禀大将軍!前鋒來報,發現嫩真部小股部隊,正在清理,距此五裡發現營寨,請大将軍定奪!”
“唔!...”巴圖拔根心想:可恨的塔裡忽台最終還是要挑戰一下合赤惕部的威嚴啊!部族已經開始南遷了,正好将他們一舉拿下,蚊子再小也是塊肉!
“傳令下去!大軍将這個營寨給我合圍了!大汗有令但凡嫩真人,男子貶為奴隸,女子配嫁有功将士!不可放走一人。”
雖然這樣得命令已經很不人道,可與屠殺相比卻是寬容了很多。
軍令已下,虎騎軍大軍馬上運作起來,猛虎搏兔,亦用全力。一時之間,虎騎軍近三萬将士逐漸向着那個不大的營地運作。
而此時,已經逃回營地的塔裡忽台猛然闖入自家氈房,剛剛梳洗打扮一番的烏日娜皺着眉頭沒有好氣說道“冒冒失失闖進來,狼攆着了?”
很明顯是妻子打趣的話,不想塔裡忽台卻慌慌張張說道“比狼可是要駭人!...合赤惕人打來了,他們當真厲害啊!你聽...?”
果真,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迫近了。塔裡忽台懇求道“烏日娜!你要幫幫我啊!快向你姐姐求援吧!我沒想到合赤惕人真的打來了。”
對于這個丈夫,若不是部族需要她是一萬個看不上的,膽小怕事不說還愛逞強。這次非要相信什麼蔔失兔的話,還真以為合赤惕部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嗎?
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真切了,塔裡忽台也顧不得太多,随便從氈房裡拿了些東西就急切的拉着烏日娜的手往外走。
“烏日娜!趁着合赤惕人還沒殺來,我們快逃吧!”
可當出去,看着驚慌不已,而又盲目無助部民,烏日娜說道“那他們怎麼辦?”自從自己十四歲嫁給塔裡忽台以來,就與整個部落有着不解的情緣,要她抛棄他們,她辦不到。
塔裡忽台忙着逃跑哪裡還顧得上部民?“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他們?放心吧,合赤惕人會照顧好他們的。”
這話怎麼也不能從一部首領嘴中說出,烏日娜掙脫開來,指着塔裡忽台罵道“塔裡忽台!你不是個男人!丢失了部民你以為你還能保護我嗎?你應該像一個勇士拾起你的彎刀沖向敵人,而不是自顧逃命。”
她的話刺痛了塔裡忽台,一個巴掌就照着她嬌嫩的臉龐甩過。
“啊!...”烏日娜摔倒在地上,嘴角還殘存着鮮皿,塔裡忽台不以為然的說道“臭娘們!給臉不要臉,你要留在這等死,老子不陪你了。”說着上馬奔向遠方,跑了幾百米他就已經後悔了,再回頭看的時候烏日娜已經不見了蹤影,塔裡忽台也就放棄了。此刻他更願意妻子死于戰亂,這樣想必烏妮兒定然出兵,而對于他臨陣脫逃,他也想到了理由: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他真得能逃出生天嗎?虎騎軍大軍将這個不大的營地團團圍住,突圍都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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