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羌中郎将袁渙來了,同時,也帶來了天子诏書。韓遂與馬騰來到榆中準備迎接天子诏書,終于不用在背負反賊的罵名了。
此次來的袁渙雖然為護羌中郎将,但是也隻是名義上護羌校尉的上司。與太守同秩,節制護羌校尉部。但也就是說說罷了,真正行使軍權的還是護羌校尉。
此處可見袁滂老成持重,大漢軍職之中并沒有護羌中郎将一職。兒子去西涼自然不能喧賓奪主,若是惹得韓家不爽,反倒不美。所以中郎将這個虛銜是他與天子劉宏商量之後的結果。另一方面,也讓是向韓炜靠攏的一個信号。當然,一旦袁渙頓悟,願意為韓炜效力,以韓炜的為人必然會重用袁渙,那日後在涼州便可有一席之地。
而袁渙自己也明白了父親的用意,西涼韓家這一次的平反事件,震動朝野,可見其實力。雖然是袁滂一手促成,但沒有韓炜先前打好的基礎,暗中推波助瀾,想必很難成功。這也是袁滂為什麼告訴袁渙要投靠的人是韓炜,而不是韓遂。外人看不出來内中深意,隻有老謀深算的袁滂明白,他們父子之間,差别可大着呢。
十裡接官亭,韓遂帶着一衆人皆是恭恭敬敬的迎接天子诏,表情鄭重其事,絲毫沒有輕慢大漢皇威的意思。而韓炜确實春風得意的站在韓遂身後,手搭涼棚望着前來的儀仗。
不多時,隻聽得陣陣馬挂銮鈴之聲,隻見天子使臣的儀仗隊伍映入眼簾。旌旗招展,戟钺如林。五百名羽林郎騎着高頭大馬,身穿金甲,手中兵刃都是明亮異常。不愧是天子的禁軍親衛,一個個身材魁梧,俊朗無比。時任護羌中郎将的袁渙,騎着一匹白馬,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他是代表天子而來,手裡拿着天子黃钺,一臉肅容來在了西涼文武近前。
韓遂帶着一幹文武,叩拜黃钺,高呼萬歲之後,跪地聽着袁渙宣讀天子诏。
袁渙看看下跪衆人,打開天子诏書,朗聲念道:“奉天子诏曰:西涼大定,朕心甚慰。諸公舍生忘死征戰與疆場,皆為我大漢棟梁之材。今有中郎将袁渙代朕勞軍,黃钺面前,如朕親臨。拜金城太守韓遂為征西将軍,領涼州刺史。刺史以下官吏,可行便宜之權,欽此!”诏書讀完,衆人起身。
韓遂恭敬的緊走幾步,然後單膝跪接過诏書,說道:“臣韓文約謝過天子厚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渙笑着對韓遂說道:“公今為封疆大吏,可喜可賀。且受渙一拜。”說着,便朝韓遂施禮。
韓遂笑盈盈的急忙攙起袁渙,說道:“将軍不必如此,榆中城内郎将府邸業已落成,還請将軍入住。”
“如此,便謝過韓涼州了。”袁渙很客氣,一點天子使臣跟監軍的架子都沒有。
韓遂衆人把袁渙徑直送到府邸門前,袁渙朝衆人紛紛拱手施禮,又對韓遂說道:“多謝涼州相送,眼下使君還是速速就任,拟好州府官吏名單,上呈朝廷為好。若是耽擱久了,唯恐尚書府不悅。那一幫老頑固,可是處處針對使君呢。”這是袁滂交待給他的話,讓他帶給韓遂。
韓遂一聽,趕緊拱手說道:“多謝将軍提醒,遂這就返回武威,打點一切。”袁渙微笑點頭,而後韓遂又對韓炜說道:“九曲,你為金城太守,可不能怠慢了袁将軍,為父這就返回武威了。”
“請父親放心。”韓炜插手應命。
又見袁渙想要相送,韓遂一擺手,對他說道:“袁将軍一路車馬勞頓,還是好生歇息一番。遂這就告辭了!”
韓遂攜馬騰跟八部将,翻身上馬,即刻啟程返回了武威。
韓炜打眼觀瞧袁渙,但見他身穿大漢制式的魚鱗甲,方口領,衣襟對開,鎏金為飾,極為華麗,堪比張溫那一身。甲片錯落有緻,金光爍爍,用上好的牛筋組編而成。可謂魚鱗甲之中的上品,但跟他極為不相稱,因為有些瘦弱,支撐不起這一身華麗的盔甲,頗有些暴殄天物的意味。
袁渙生的清秀,若單看相貌,根本無法跟中郎将三個字聯系在一起。他也明白韓炜在看什麼,旋即笑道:“公子,這盔甲乃天子所賜,故而不甚合身。倒是有些沐猴而冠了。”
沐猴而冠,比喻虛有其表,形同傀儡。這四個字一出口,讓韓炜深表同情,确實,袁渙這個護羌中郎将,名不副實。旋即說道:“大兄言重了,在涼州若是有誰敢沖撞于你,我韓炜第一個不答應。”兄弟相稱,無疑拉近了二人的關系。
袁渙灑脫的一笑,也明白如今袁家跟韓家密不可分的的關系,也順勢說道:“有賢弟此話,愚兄就放心了。”
韓炜見袁渙跟自己心照不宣,便不再提及此事。又熱情的介紹道:“此乃閻忠先生,金城郡丞。”
“西涼大賢,德孝先生!後生有禮了!”袁渙躬身施禮。
閻忠趕緊攙起來,說道:“将軍不必多禮,忠,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
“此乃金城長史成公英,軍中喝号:蒼狼。”韓炜又介紹。
“久仰蒼狼先生大名。”顯然,對于生擒了自己父親,并且拳腳相加的惡徒。袁渙抱有深深的敵意,他臉色陡然生變,收斂起了笑容。
成公英也很識趣,旋即作了一個大揖,緻歉道:“英,當日有失體統沖撞袁公,還請将軍念在當日各為其主之故,多多見諒。”
袁渙見成公英還算識相,便勉強的說道:“罷了,過眼雲煙。先生不必自責,畢竟日後你我還是同僚。”
韓炜出來打圓場,趕緊又指着趙雲說道:“此乃金城都尉趙雲趙子龍。”
“常山趙子龍大名威震西涼,久仰!不知大戰猛虎的錦公子何在?”袁渙知道趙雲匹馬單槍擒殺李文侯的事迹,自然是佩服的緊。而馬超落雁灘大戰孫堅之事,也在洛陽穿的沸沸揚揚,不得不提起他。
韓炜又一指身旁俊朗的馬超,說道:“錦公子在此!”
袁渙同時跟趙雲、馬超拱手施禮,二人也紛紛還禮。
“大兄,此二人可是西涼雙雄,若其二人聯手,恐怕天下無人能敵。”韓炜趕緊借機撮合二人的關系。
袁渙點點頭,旋即贊歎道:“九曲公子如斯,西涼焉能不定?”
“大兄過獎了,全憑着諸公齊心協力,才有韓炜今日。”韓炜不敢居功。
看袁渙可以融進自己的團體,韓炜也是暗自竊喜:隻要有能跟陳郡袁氏搞好關系,就不愁日後名聲不穩。
韓炜帶着袁渙來到了郎将府正廳,屋中擺設極其新穎,讓袁渙眼前一亮,而這全憑那太師椅的出現。
蓋因此時都是跪坐,沒有椅子,會客之時都是坐在席子上,或者榻上,屁股放在腳後跟,叫坐。雖然不大舒服,可是在正式的場合下,必須得這樣坐,否則就是失禮。所以椅子的出現,足矣讓人眼前一亮。
跪坐,又稱正坐。一切萬物形态才自于禮儀,這是華夏原道論的中心思想。正坐是一種恭謹虔誠的方式,并不是在表現一種奴顔婢膝,而是一種各司其政,從而達到一種和諧互不侵犯的關點。正坐比較端莊嚴肅,雖然很辛苦,也表現了華夏民族的處世嚴謹。
在漢朝,凡事講究個“正”字與中和之氣。“故始有禮儀之正,方可有心氣之正也”當你端坐着,也是對自身内在禮儀的一種修煉。
袁渙驚訝的問道:“賢弟,此乃何物?”
“哦,這是我的擺弄的雕蟲小技,叫椅,德孝先生稱其為:公子椅。”韓炜說完,便示範了一下,惬意的坐了下去。而後又一指上首座位:“大兄,請入座。”
袁渙心中覺得有些失禮,但還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坐了下去。這一坐,頓時覺得悠然自得,比跪着可舒服多了。他并不是一個虛僞的人,舒服就是舒服,旋即晃着兩條腿,惬意的說道:“妙哉,妙哉。”若是換做一個老學究,恐怕要開始抨擊韓炜廢禮的大罪。
椅子自然會很舒服,天天坐在自己小腿上,時間久了不但皿液不循環,而且還很疲憊。冬天還好,若是到了酷暑,長袍大氅,然後再坐在小腿之上,不知道有多燥熱呢!
韓炜看着袁渙像是孩子得到了一件心愛的玩具般開心,旋即說道:“大兄可為司徒送去一套,也好讓他享受一番。”
袁渙連連撇嘴,說道:“不可,家父那脾氣,是萬萬不能容忍廢禮之舉。愚兄在此,謝過賢弟美意了。”
聽罷袁渙此言,也在韓炜意料之中,他跟衆人使了個眼色,示意落座。
韓炜再次三擊掌,自有下人又擡上來一個個加高了的桌案,款式造型與椅子相稱,上面已經預備好了酒菜。本來韓炜想把八仙桌也搞出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椅子已經過于前衛了,能不能普及還是兩說。而這個時代,同桌吃酒席更是大大的失禮,顯得主人家過于小氣。
袁渙很滿意,喝了一口酒,才想起重要的事,即刻說道:“賢弟,愚兄孟浪。把要事忘卻了。”
“此時也不晚,大兄盡管言講。”
袁渙鄭重其事的說道:“賢弟可願領護羌校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