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羌校尉,那可是實權!韓炜豈會不明白?當年段颎便是由護羌校尉做起,而後才威震西涼。對于這個實權職務,韓炜求之不得,而掃平羌胡之患,正是護羌校尉部的職責所在。而袁渙說的領護羌校尉其中的“領”字,也是有其深意。
“領”有統領、治理的意思,在漢代通常指已經有自己的官職的情況下又領其他官職,這種用法慢慢固定下來,領就被賦予了兼職的意思,并且多是表示以較高的職務兼任較低職務,當然也有例外,具體用法如:韓遂拜征西将軍領涼州刺史,劉備拜左将軍領豫州牧等等。所以“領”在漢代是一種表示兼職的任用方式,類似的還有行、錄、平、視等等。具體的東漢三國時期,大量的将軍兼職郡太守可能是因為戰争的需要,方便統一指揮。
護羌校尉,顧名思義就是主西羌,持節領護西羌。羌族一切事宜都可自行決斷,不必在上報朝廷。護羌校尉的設置,主要是為了鎮壓羌胡部落叛亂,隔絕他們與匈奴的交通,但在曆任護羌校尉的主持下,沿河兩岸,廣置屯田,修治溝渠,種植五谷,發展畜牧,可謂大小事務都要兼顧。
而在大漢的軍制中,校尉是僅次于将軍的級别,由于漢初統領指揮軍隊的将軍平時并不擁兵,有任務時方發軍命将,所以校尉所領的“校”,是常備建置中最大的軍隊單位。大将軍營五部,部校尉一人;軍司馬一人。部下有曲,曲有軍候一人,曲下有屯,屯長一人。軍隊按軍、部、曲、屯來編成。設校尉時,校尉領部,不設校尉時,司馬領部,很靈活。
這就意味着,護羌校尉麾下兵馬數量,百無禁忌。韓炜若領護羌校尉,那朝中那些反對韓遂的人,就再也不能用擁兵自重的理由來咄咄逼人了。
韓炜面沉似水,正色說道:“多謝大兄信任,掃平羌胡,乃我畢生夙願。”竊喜的韓炜順水推舟應承下來。
袁渙點點頭,說道:“如此,賢弟還需拟定從屬名單,自有長史、司馬二人,皆秩六百石。又有護羌從事若幹,待一切就緒,明日我便呈上奏本。家父那裡,也好提早調撥充足的軍資。”
韓炜聽罷,便決定了護羌校尉部司馬的人選,那便是馬超。畢竟,馬超日後要成為“羌神威天将軍”,這也是韓炜小小的情懷。由馬岱出任護羌長史,龐德、郝勇出任護羌從事。至于校尉部的行營軍制,自然還是要招募一番,保證護羌校尉部充足的兵源。還有更重要的便是,十三部湟中義從都可以編入護羌校尉部了,不再是沒有大漢軍制的雜牌軍。可話說回來,追溯到段颎時期,湟中義從本就有一營的正規編制,隻是段颎為了加強控制,才将他們貶為了軍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袁渙徹底融入到了團體之中,時而與閻忠吟詩作對,時而與成公英行酒令,彷佛他本就是韓炜小集團的一分子。最後,皆大歡喜,袁渙酣暢淋漓的大醉一場,被擡進了卧房休息。
韓炜與衆人離開袁渙的郎将府,即刻趕往毗鄰的校尉府。
韓炜将各部将領傳喚而來,分封他們各司其職之後,護羌校尉府便急鑼密鼓的運作起來。由馬岱、龐德建立案卷文書,郝勇負責招募新兵,王雙從旁協助。接着又囑咐了閻忠,這就返回允吾料理好金城政務。待一切都稍有安定,又問成公英:“兄長,那月氏女王怎麼說?”
隻因為小月氏所部,可謂盧水胡各部之中最為強悍,韓炜不得不重視起來。更有史書記載:塞内小月氏胡,勝兵者二三千騎,皆勇健富強,每與羌戰,常以少制多。這些女騎兵,堪稱巾帼不讓須眉。其女王雲貴霜,更是親手擊殺了上一任護羌校尉泠徵,名聲響極一時。
成公英頗為不悅的說道:“她們,想讓公子助其複國!”
韓炜聽罷,也是頗為驚愕。他清楚的知道大月氏的曆史。
漢初,五部歙侯中貴霜獨大,建立貴霜帝國。大月氏人的兩次遷徙對中亞地區的曆史影響至巨。它造成希臘化的巴克特裡亞王國滅亡,促使塞種入侵印度北部,并引起漢武帝派張骞出使西域,從而開辟絲綢之路。到後來,匈奴又破月氏,月氏乃更向西遷移到伊犁河流域。當月氏離棄河西時,有一小部分越祁連山,“保南山羌,号小月氏”。
這部分月氏人日後長期留住該地,與羌人逐漸融合。雲貴霜是貴霜帝國皇室後裔,其祖輩人流落在其中。她本名雲雪,自由受了大漢文化熏陶,故而取“貴霜”為其表字,意欲以國号為字明其複國之志。而霜雪又相互呼應,恰如其分。
五部歙侯分别為貴霜、休密、雙靡、肸頓、高附。這歙侯的稱謂,便是國王的意思。貴霜翕侯,國都治于護澡城;休密翕侯,治和墨城;雙靡翕侯,治雙靡城;肸頓翕侯,治薄茅城;高附翕侯,治高附城。五部遠在西域千裡之遙,且各自為戰,割據一方。
如今大月氏内部分崩離析,其他四部相互厮殺,争奪王位。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針對目标,便是貴霜部的族人。女王雲貴霜也曾經多次起兵,可都因為辎重不濟失敗,也為此擱置至今。
韓炜覺得這是個大事,得到了雲貴霜的支持,收服盧水胡便有了六成把握。可他卻力不從心,如今北宮伯玉勢力不可小觑,權衡利弊之後,便決定:“還請兄長再勞煩一趟,我可以答應她的條件。但,前提是要她幫忙共抗北宮伯玉。隻有除去北宮伯玉,我才能替她謀劃遠征大月氏。”
“嗯,條件并不苛刻,我想她會答應的。在下明日便啟程,再會一會這個月氏女王。”成公英顯得很有信心。
韓炜深以為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多謝兄長了。”
成公英笑了笑,躬身而退,步履沉穩的離開了正堂,離了護羌校尉府。
少時,外面春雨如絲,淅瀝瀝從天而降,滋潤着萬物。涼州幹旱,舊不降雨。雨水落盡,空氣中彌漫的塵土,頓時消失殆盡。空氣陡然變化的清新起來,韓炜很興奮,邁步出了正堂,對屋内趙雲、馬超說道:“天降甘霖,也預示着又是一年好年景。”
趙雲、馬超也是快步出了正堂,他們也多長時間沒見過下雨了,站在雨中感受着春雨的洗禮。
三人正沉浸在春雨之中,忽聽府門外陣陣喊喝:“此乃校尉府,閑雜人等不得入内!”“哼,誰是閑雜人等?知道小娘我是誰嗎?”“管你是誰,不得亂闖!”
而後,傳來門前侍衛的慘叫,一襲倩影出現在韓炜三人面前。
别人不提,就隻見馬超臉上變顔變色,眉頭緊鎖,呵斥道:“騄兒?你怎麼在此?不是跟父親回武威了嗎?”
“哼,兄長也要趕我走嗎?”這個叫騄兒的姑娘,不悅道。
韓炜見這騄兒姑娘,兩手掐腰,一對玲珑美目,長長的睫毛上挂着剔透的水珠,噘着小嘴,瞪着馬超。她年紀約十二三歲,身材姣好,花容月貌,比趙雨還要俏麗幾分。雨水打濕了她的薄衫,桃色盡顯,美不勝收,看的韓炜直咽口水。
不用說,這一定是馬超之妹,馬雲祿了。
馬超看到馬雲祿渾身濕透,焦急的脫下錦衣,将憐惜的将妹妹裹了起來,說道:“快随我進去,别在這裡丢人現眼!”
此時,趙雲目不轉睛的盯着馬雲祿,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戀愛。
馬超推搡着妹妹往屋裡走,見到趙雲竟然窺視馬雲祿的身體,咬牙切齒道:“趙子龍,汝好大的膽!再看一眼,我就戳瞎了你!”
趙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頓時臉上浮現紅暈,尴尬之餘,連忙朝馬超兄妹深施一禮,躬身九十度,在雨裡一動不動,彷佛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馬雲祿看着傻傻的趙雲,掩面而笑,偷偷扭頭瞄了一眼。馬超還在罵罵咧咧的:“登徒子,真真是個登徒子,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兄長别氣了,坐下消消火。”
“哼,還有你,真不省心!若是父親發現你暗中偷跑回來,還不大發雷霆?”
“嗚嗚嗚,母親趕我走,兄長也趕我走。”
馬雲祿竟然委屈的哭了起來。
韓炜也不管他們兄妹二人,來至趙雲身邊說道:“子龍,起來吧。先進屋再說。”
趙雲這才直起身子,讪讪說道:“我還是先回大營吧,今日過于施禮,無法面對他們兄妹二人。”說完,便轉身離開,回了義從營。
韓炜看着趙雲離去,心中再次情懷泛濫:注定你趙雲要做馬超的妹夫了,讓我來促成這件事吧。說完,快步進了正堂。
見馬雲祿哭的跟淚人一樣,韓炜即刻安慰道:“妹妹不必傷心,有什麼事,都有為兄在呢。”
馬雲祿看了一眼韓炜,抽泣着說道:“你是九曲哥哥嗎?”
“正是,快告訴為兄,遇上什麼難事了?隻要在涼州,沒有我辦不到的事。”韓炜拍了拍兇脯,自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