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塢之戰徹底平息,看着司馬防等人被俘,趙雨長長舒了一口濁氣,說道:“府中設宴慶功。”
這時,馳道上再次來了人馬,趙雨手搭涼棚,舉目觀瞧,原來是董昭與滿寵以及六曹司的人。
待董昭坐騎還未停穩之時,他就慌忙滾落馬背,跪伏在地,哭喪着臉說道:“适逢驚天巨變,皆因罪臣所掌天羅監渎職之過,還請涼國夫人治罪。”
趙雨和煦的笑了笑,說道:“中郎将請起吧!漢中戰局緊迫,你本就身居要任,無暇他顧,不為過也。府中設有慶功宴,還請中郎将入席。”
“罪臣不敢,眼下京師動蕩不安,許多事還需及時整治。罪臣這就告退啦!”董昭哪敢赴宴呀?趕緊請辭。
趙雨聽罷,點了點頭說道:“請中郎将自便。哦,還有一事。”
董昭剛起身,再次躬身道:“請夫人示下。”
“勞煩中郎将去一趟太醫院請兩位院主前來醫治傷者,再召集些民夫将馳道之上的屍體處理掉。”趙雨想到還是很周到的。
“臣,領命。”董昭插手應命。
董昭衆人這次告退,路上,董昭對滿寵說道:“伯甯,你率領長安衛先将荀丞相解救出來,至于城中其他叛逆,即刻緝拿歸案,不論生死。”
“請中郎将放心。”滿寵說道。
“唉,此次你我辜負武成公厚恩,竟然小觑了天子,險些釀成大禍。”董昭唉聲歎氣道。
“中郎将,經過此一事,武成公若班師回朝,是否會答應進王位呢?”滿寵也是明知故問。
董昭點了點頭說道:“怕是勢在必行啦!故而,你我一定要将局勢牢牢掌控,絕不能再出現任何差池。伯甯且去安置,我要進宮面聖,哼,倒要看看天子如何分說。”
此時涼公府已經開始了歡慶,歡聲笑語掩蓋了肅殺的戰争氣息。
“風叔,你再此主持宴席,我與諸位妹妹先去歇息了。”趙雨對任昂交待道。
任昂躬聲應喏,而後言道:“老奴恭送諸位夫人。”
諸女紛紛回了寝宮,隻有蔡琰與趙雨同行。
趙雨滿面憂慮的說道:“蔡姐姐,九曲一向對你言聽計從。他若歸返,你一定要勸勸他。”
蔡琰隻是思索了片刻,臉色突變,言道:“妹妹是說他會對天子……”
趙雨點了點頭,接着說道:“然也。想必姐姐知道,九曲這些年以來,已然變了心性,可謂睚眦必報。以他的性子,絕饒不了天子,故而絕不能讓他背負弑君的惡名!”
蔡琰也是幽幽輕歎:“唉,本想他能匡扶漢室,名垂青史,可到頭來卻事與願違。我會竭盡全力勸解他的。”
“那就拜托姐姐啦!”趙雨欠身施禮道。
蔡琰急忙攙扶趙雨,說道:“妹妹何必多禮,都是為了九曲,本為分内之事。”
而後,她接着分析道:“不過,我覺得此次生變,絕非天子膽色,應是被别人挑唆。而此次之亂,看似突然,實則已然經過了精密的籌謀,能為者,怕是隻有那個九曲時常挂在嘴邊的‘冢虎’司馬懿了。”
“姐姐是說漢中之亂是為了将長安駐守的兵馬引走?而後才能對我等下手?”趙雨也是聰明人,已然多多少少有所獲悉。
蔡琰點點頭說道:“不錯,唯有如此,天子才敢孤注一擲。試想,倘若将這一家老小盡數擒拿,而後控制朝廷中樞,九曲該當如何?”
“九曲他……必然會方寸大亂,那戰勝曹操的機會就會變得微乎其微,甚至一敗塗地……”趙雨不再說下去。
蔡琰拉着趙雨的手說道:“不管怎麼樣,我等女流之輩還是莫要多想了,如今能做的隻有等九曲返回。妹妹歇息吧,我就先告辭了。”
趙雨送走了蔡琰,睡意全無,千思萬緒湧上心頭,隻願韓炜早日歸家。
未央宮内,隻有董昭與天子二人對峙。
“陛下這麼做,就不怕寒了文武百官之心嗎?”董昭義憤填膺的質問道。
劉協怅然若失,面對董昭的質問,又回複到了往日精神萎靡的狀态,聲音顫抖的說道:“愛卿……愛卿呐,這可都是司馬防之籌謀,朕……朕也是被其蠱惑,才鑄成大錯的!朕這就下诏,冊封武成公為涼王,而後誅滅司馬家滿門,如何?”
劉協直接就把司馬防賣了,絲毫沒有任何憐憫的意思。不過,這樣的自私才是一個帝王應有的做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如今面臨險境,隻有保全自己活下去,才是正确的抉擇。
董昭見劉協竟然如此而為,都有些替司馬防不值,滿面怒容的說道:“陛下可真是一代明君呐!這才幾個時辰啊,您就抛棄了忠君愛國的司馬氏一門。臣也不想與陛下再贅言其他,隻想讓陛下明白今後要好自為之,多多保重吧!來人,送陛下回寝宮。”
自此,大漢天子劉協再也沒有出過寝宮半步。
丞相府内,滿寵釋放了荀彧父子,而後說道:“丞相受驚了。”
荀彧并沒有受到什麼驚吓,反倒是一直在做内心的掙紮,他明知劉協與司馬防必敗無疑,可還期盼着他們會不會成功,哪怕這種期盼隻有一絲一毫。可若成功,那面對将又是如何紛亂的一番景象呢?
他依舊是在漢室與韓炜之間無比的糾結。
可當荀彧看到了滿寵,他就知道,漢室真正的末日降臨了。恐怕從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天子了,董昭一定會軟禁劉協,直到韓炜歸來。
“滿府君,一切都平靜了嗎?”荀彧話音剛落的同時,不禁潸然淚下。
滿寵桀桀怪笑之後,說道:“請丞相放心,平靜的緊啊!這長安城依舊姓韓。”
“滿寵……你……”荀彧怒指滿寵,氣的說不出話來。
“荀丞相啊,陛下已然抛棄了你,你竟然還執迷不悟的心系漢室?這大漢賢相,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哈哈哈哈哈。”滿寵望着可憐的荀彧,無情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