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部族的叛亂,受害的不僅僅是大唐的周邊,草原部族在這場飓風般的叛亂襲擾之下,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比遭受突厥叛軍洗劫的朔代二州,過之而無不及。
以往,北方草原有單于大都督府的統一治管,不說歌舞升平,百姓們至少是安居樂業。但至從上一次突厥叛亂開始,單于大都督府化為烏有,草原上沒有了統一的、正式的政權進行管理,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以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這些突厥貴族為首的叛軍,為了迅速冷勢力,免不得要四處拉壯丁、搶馬匹、奪牛羊。結果,突厥叛軍倒是很快就有了充足的兵力與軍備,但這給草原上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帶來了毀滅性的傷害。很多遊牧部落都沒有了男鍛牧馬、牛羊。遊牧人隻得逃荒或是被迫做了貴族們的奴隸,這使得入場多遊牧部落變成了無人的鬼區。
叛軍的權力中心不可能具備一個正常政府的公信力更不會付諸多少心力去管理民生、維護治安,這使得律法與道德完全崩壞、誰手上有兵馬誰就能橫行霸道。于是乎,叛軍陣營裡的大小酋長與首領們,争先恐後的開始搶草場、搶壯丁、搶女人,反正一切有用的東西都在被瘋狂争搶。
幅原遼闊的大草原,頓時陷入了軍閥割據式的大混戰之中。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如果沒有馬匪與強盜四處橫行簡直都是不合常理。
薛紹等人至從走入長城北方的大漠深處,很快就發現了不下七撥人鬼鬼祟祟的盯他們的梢,還有人一路跟着悄悄尾随,仿佛是在等候什麼時機。
“兄弟們提高警惕,那些尾巴很有可能是馬匪的探子!”薛紹下令道。
衆人應諾,郭元振拍馬上前來道:“将軍,要不要派人上前和那些探子接洽一下,或許是阿史德溫傅的斥侯呢?”
“絕對不是。”薛紹肯定的說道,“我們旗号鮮明衣甲醒目,阿史德溫傅那邊早就知道我們會有使者前來,如果是他的斥侯,早就主動上前來接洽了。所以,對方很有可能來者不善,大家小心戒備!”
“是!”
突厥女子騎着一匹馬走在薛紹與月奴的中間,聞言冷笑一聲道:“膽小如鼠!幾個馬匪也能把你吓成這樣!”
薛紹無所謂的笑了一笑,沒搭理她。
突厥女子每逢見薛紹這副智珠在握悠然自得的神情,就頗為惱火,她恨道:“等到了突厥大軍勢力範圍之内,看你還能嚣張得意!别怪我沒提醒你,我回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殺了你!”
薛紹仍是淡然一笑,充耳不聞。
“姓薛的,你混蛋!”突厥女子氣急敗壞。
薛紹死活不理她,倒是一旁的月奴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又皮癢了嗎?”
“還有你,一并殺了!”突厥女子氣焰很盛。
誰料,周圍的唐軍就都和薛紹一樣,呵呵直笑,根本不以為然。
突厥女子就好比是連出幾記重拳想要将人撂翻,卻拳拳打在棉花之上,心中好不郁悶,碎碎念的罵道:“一群怪物!”
郭元振上前來,笑嘻嘻的道:“姑娘,你省省吧!如果你這三言兩語就能激怒我們的将士,那我們也就不是搗了黑沙牙帳的三刀旅了!”
“有什麼好得意的?”突厥女子恨道,“一群連脾氣都沒有的男人,與廢物何異?”
月奴不屑的道:“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們是不屑與你一般見識?你别不知好歹了!”
“醜八怪,我不想跟你說話!”突厥女子很生氣。
薛紹笑了一笑,悠然道:“這世上有三類人,一種是沒本事脾氣大,這是下等人;另一種是有點本事脾氣也很大,這是中等人。最後一種則是有本事沒脾氣,這上等人。”
突厥女子聽完仿佛若有所思,突然一怔,怒道,“你是在拐着彎的罵我?!”
“哈哈!”
薛紹與郭元振等人一同大笑。
寡不敵衆,突厥女子窩了一肚子的氣卻無從發洩,隻得生生的忍了,氣得臉都漲紅了。
薛紹笑道,“月奴,看來草上原尊重的公主是個閑不住的人,一路上沒人陪她絆嘴,她寂寞了。你突厥語說得好,陪她聊聊天吧!”
“我不媳!”突厥女子被薛紹說中了心事,嘴上卻很硬。
月奴咯直笑,說道:“小母狼,這一路上走過去頗多兇險,怎麼說我們也是同舟共濟,你就不要這麼咄咄逼人了。”
突厥女子一聽這話,表情明顯有所緩合。因為月奴說得很在理,草原上是個什麼樣的局面,突厥女子當然比外人要清楚得多。匪盜橫行兵荒馬亂,就算她是阿史那家族的公主,如果落在了匪盜的手裡或是遇到了狼群,那也是兇多吉少。說到底,她自己還要依靠薛紹這些人的保護。
于是突厥女子這一次沒的翻嘴,保持了沉默。
“喂,小母狼,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麼稱呼你吧?”月奴笑嘻嘻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配知道。”突厥女子讪讪的道。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月奴鬥然有了個奇思怪想,笑道,“就叫塔奇庫怎麼樣?”
“你才是塔奇庫!”突厥女子大怒。
月奴已經在馬上笑得東倒西歪了。
薛紹煞感興趣,馬上問道,“塔奇庫是什麼意思?”
月奴哈哈大笑的道,“母雞!”
“你才是母雞!愚蠢的塔奇庫!”突厥女子氣得臉都紅了,快語說道,“我是擁有草原上最尊貴的姓氏,我的名是我父親所賜,豈容你來亵渎!”
“那你自己說呗,姓什名誰,莫非還嫌丢人不敢說?”月奴笑道,“你不說,我隻好親自給你取名喽!”
突厥女子恨得牙癢癢,沉默了一陣後好像是有點妥協了,說道:“我叫阿史那阿伊。”
“阿姨?”薛紹聽到這個奇怪的發音不經意的笑了一笑。
“乖,好侄兒!”突厥女子得意的笑了起來。
“看來以後我得多學一點突厥語,不然被人占了便宜或是被人罵了,都不知道。”薛紹無所謂的笑道。
月奴連忙說道:“公子,你那發音不準,阿的音很輕,伊的音則要高一點。阿伊在突厥語裡是‘月亮’的意思。突厥人崇尚光明,他們的名字當中有很多類似月亮、太陽和光明這樣的字眼。
薛紹一聽仿佛是想起來了,史上有名的“安祿山”的祿山之名,就是突厥語裡“光明”的音譯,記得曾經安小柔跟他說過的。
“醜八怪,想不到你還精通突厥語。”突厥女子側目看着月奴,說道,“看你相貌,你身上至少也有一半的突厥皿統。為何要幫着漢人來為害自己的族人呢?”
“我早就知道,你一直都在嫉妒我是漢胡混皿!”月奴根本不為所動,說道,“公子說過,混皿兒一般都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突厥女子直翻白眼,懶得和月奴說話了。
薛紹笑道:“草原上的公主殿下,你這名字不大好稱呼。要不我給你取個音譯名吧,就叫――艾顔怎麼樣?”
突厥女子眨了眨眼睛,倒是好聽……但嘴上卻道:“你這發音一點都不準!”
“那就這麼決定了,以後都叫你艾顔!”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薛紹笑道:“不用你答應,以後我們就這麼稱呼你了――除非你希望,我們叫你小母狼!”
“……”突厥女子頓時無語,讪讪的道,“随你們的便!”
衆人一路前行嘻嘻哈哈的笑語生歡,看似非常的悠閑沒有半點的防備。但是郭安卻帶着幾個人早就潛伏到了隊伍的外圍,趁那幾個探子不留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發力,各個擊破幹掉了那幾個探子,并且生擒了一個活口過來。
等到俘虜帶到薛紹面前艾顔方才明白,原來方才薛紹等人合着夥兒的和她鬥嘴,是為了分散那些探子的注意力并讓他們麻痹大意。她不禁心中驚道,薛紹什麼時候下的令、那些人又是什麼時候溜出去下的手?……這群男人真是詭異,難怪上次黑沙城都被他們搗了個底朝天!
審俘虜,非安大将軍莫屬了。她一腳将那個四十來歲的突厥男人踩在腳底下,刀尖就頂着他的喉尖,用突厥語問道:“說,你還有哪些同伴、上峰是誰,來此何幹?有半句假話,馬上割斷你的脖子!”
死到臨頭突厥男子自然是慌了,急忙一五一十的作了回答。
等他說完,月奴還沒有給薛紹等人翻譯,艾顔當即驚道:“不可能!”
“怎麼回事?”薛紹問道。
月奴連忙答道:“公子,這個俘虜說,他們是阿史特格的屬下。阿史特格是突厥叛軍當中的一個吐屯。吐屯是官名,相當于我們大唐的禦史,是突厥僞可汗的心腹,權力不小。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中途攔截我們的隊伍并奪走俘虜艾顔,總之,不讓我軍的使者與阿史德溫傅見面!”
“為什麼?”
“他不知道……”
艾顔的臉色已經變了,她急忙從馬上跳下來,對那個突厥男人連聲斥問了幾句。然後,她就徹底的僵住了。
月奴連忙道:“阿史特格原來是僞可汗伏念的心腹,艾顔和他仿佛很熟悉、對他也很信任。但現在阿史特格已經投靠了阿史德溫傅,成了溫傅手下的智囊和重臣!”
聽到這裡,薛紹算是明白了,他說道:“看來事情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了。這些人假扮成草原上的馬匪,那就意味着阿史德溫傅是要截走艾顔然後殺了我們滅口。看來,他隻想奪走艾顔這個對他有用的公主,卻根本沒有誠意講和,也不願意迎回他們的僞可汗伏念!”
郭元振緊擰眉頭,恨恨的道:“我以為隻有中原的王朝才會有這樣的争鬥,沒想到突厥叛軍的内部也會有這樣的勾心鬥角。阿史德溫傅分明就是想要擺脫和抛棄伏念,然後獨霸大權徹底的取而代之!――将軍,我們不如折回吧!”
“不能折回。”薛紹眉頭緊擰,淡淡的道,“雖然這是個危局,但如果我們主動折回,又會落下沒有誠意的口實把柄。”
“那當如何?”
“這還用問?”薛紹淡然一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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