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亂的人群中央地帶,張大川和黃國富相對而視。
兩人一臉平靜的注視着彼此,對周圍吵鬧的村民熟視無睹,就仿佛這在兩人眼中都不是什麼事兒一樣。
換言之,眼前的局面,都在兩人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内——隻要他們願意,一句話就能控制了局面。
有這樣的自信和底氣,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黃國富是靈水村村長,今天帶來的都是村裡本家的親戚,唯他馬首是瞻,所以他能控制局面并不稀奇。
但黃國富想不通的是,面前的張大川憑什麼也有這樣的底氣?
難道真如最近傳言的那樣,秀山村已經不是馬宏鬥做主了,而是眼前這個叫張大川的年輕人?
他已是秀山村的無冕之王?
腦海閃過這樣的念頭,黃國富一皺眉頭,忽然擡起手大喝道:
“夠了,都給我安靜,一個個像野人一樣吵吵鬧鬧,丢人不丢人?”
“就你們這樣,也配當靈水村的人?”
靈水村的那些村民聞言,頓時不說話了,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
見狀,張大川也微微擡起了手。
趙于民楊懷軍等秀山村村民,立刻也紛紛住手,整齊劃一的站在了張大川身後。
黃國富眼底閃過驚訝,随即哈哈一笑,虛僞的朝張大川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小張同志,我們村民脾氣火爆,說話不過腦子,讓你們看笑話了。”
黃國富頂着個行政村長的頭銜,官腔打的特别溜,張大川明知被占了便宜,也隻能暫時認了。
他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擺了擺手:
“黃村長客氣了,誰都有腦子不夠用的時候,我理解的。”
兩個人不陰不陽的奚落了一下彼此,黃國富這才說明來意:
“其實我們來也沒有别的意思,一方面是想把這幾個不懂事的小年輕帶回去,他們年輕人不懂事,容易想當然的沖動辦事,剛才和你說的一切話,都不算數的。”
張大川聳肩呵呵:
“這麼說還有另一方面?”
黃國富點點頭:
“另一方面,是涉及到咱們兩個村子未來發展的大事,我想找你來商量商量。”
張大川“哦”了一聲:
“不知道是什麼大事?”
黃國富環顧四周,指着石橋邊的橋墩僻靜處道:
“借一步說話?”
張大川颔首。
兩人于是來到遠離人群的地方。
黃國富回首看一眼不遠處秀山村已經動工完畢的生态基地,然後微笑着對張大川道:
“小張啊,你也知道,靈水村是這周邊幾個村子的行政村,而我身為行政村的村長,職責上是要負責管理包括秀山村靈水村在内的五個村子的。”
“而咱們這一片的經濟情況,想必你也清楚,總結起來就一個字——窮!”
“自我上任以來,我就一直有一個心願,想要為咱們這一片的鄉親們做點實事,讓大家都富起來,改變家家戶戶無米下鍋的窮困局面!”
“可五個村子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又因為這窮鄉僻壤,實在找不到好項目,我縱然有心,卻也無能為力。”
說到這裡,黃國富話鋒忽然一轉:
“我聽說,最近這兩個月,咱們秀山村突然出了一種了不起的水果,在縣裡賣的特别火爆,那是小張你的産業吧?”
張大川點了點頭。
黃國富一拍大腿,贊道:
“好啊,長江後浪推前浪,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啊。”
他笑眯眯的,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身為秀山村的人,小張你有沒有想過帶領整個村子走向富裕?”
“我覺得,你這個秀山水果的産業,完全可以和我的高粱産業合作,咱們兩個村子強強聯合,不搞内耗,為了我們的村民拼搏奉獻一把,你覺得怎麼樣?”
聽了這冠冕堂皇的話,張大川眼睛微微眯起,問道:
“那要怎麼個合作法呢?”
黃國富聞言心中一喜,他早有準備的拿出一份計劃書,遞給張大川道:
“我專門研究過了,你的水果樹和我的高粱種植并不沖突,而且我的高粱杆子,還可以用來做養殖飼料……這樣一來,就可以徹底的做到資源循環利用。”
“咱們合夥一起搞生态基地,兩家整合到一起變成一家,強強聯合,不但能夠彼此互補,而且還能給兩個村子的村民都提供充足的就業崗位,解決他們沒錢可掙的局面,讓他們不用背井離鄉就能在此安居樂業,你覺得怎麼樣?”
張大川深深地看了一眼黃國富,心中不免冷笑。
果然不愧是能當行政村村長的人,這嘴皮子比馬宏鬥可強太多了。
隻可惜,再怎麼僞裝,也改變不了貪婪的嘴臉。
他故作思考一陣之後,淡淡道: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但……怎麼分成?”
黃國富道:
“你的産業剛剛才起步,各方面都還不成熟,市場前景雖然不錯,但那畢竟是後話,目下是看不到多少前景的。”
“而我的高粱産業和白龍市裡的大企業合作,供應鍊早已經成熟了,所以我就吃點虧,六四分成,我六你四怎麼樣?”
張大川一聽,差點被這老東西的無恥給氣笑了。
黃國富的高粱産業确實成熟,但成熟也意味着沒有發展空間,上限已經放那了,一年頂天也就賺個幾十萬。
而自己的秀山水果和養殖,别看才剛起步,沒賺多少錢,但那是因為前期投入巨大,且現在也已經基本落成,進入了快速發展的快車道。
等日後徹底穩定下來,一個月的利潤,都抵得上黃國富一年的高粱收入。
黃國富這個時候跑來摘桃子,真真是夠無恥的。
嘴角噙着笑,張大川在黃國富期待的目光下,緩緩搖頭道:
“抱歉,我沒興趣。”
黃國富聞言,臉色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