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路雪溪出院，姚琳特意帶着姜滢和姜瀚來接她回家。

　　姜溯沒去。

　　不僅沒去接人，他連信息也不打算回她。

　　為了不想在家等着路雪溪回來，姜溯更是直接纏上了姜栩栩。

　　“你出門不能帶我一起嗎？我就跟着你，肯定不給你添麻煩！”

　　“不能。”姜栩栩拒絕得毫不留情。

　　姜溯聞言就差梗起脖子，

　　“為什麼？我都喊你姐了！”

　　“你也可以不喊。”

　　姜溯憋屈，但不放棄，

　　“我好歹也算你的大主顧，你帶大主顧出門轉轉不應該麼？”

　　他前後可是花了快七十萬。

　　就她之前一次賺三萬塊的勁，得多久才能賺七十萬啊。

　　姜溯覺得對比下，自己應該算得上大主顧了。

　　姜栩栩就瞥他一眼，一言不發掏出手機，給他看宋永銘的轉賬記錄。

　　【宋永銘向您轉賬3000000元】；

　　又翻了一個，給他看姜禹城給的轉賬記錄。

　　【姜禹城向您轉賬10000000元】。

　　此時無聲，勝有聲。

　　姜溯：……

　　這些都什麼鬼？

　　姜栩栩這行都這麼賺錢的？

　　“不對，大伯的轉賬怎麼能算？親爸給女兒轉賬，那隻能算零花錢！”

　　姜栩栩又給他翻了一下前面一千萬的轉賬記錄，解釋，

　　“前面是零花錢，後面一千萬是酬金。”

　　姜溯：……

　　有點嫉妒了。

　　原本以為這個堂姐窮得叮當響，五百萬零花錢都沒有。

　　結果他才是那個小醜！

　　他爹都沒給他一次轉賬一千萬！！

　　最終，姜溯表示，為了彌補他受傷的心靈，姜栩栩今天必須帶他一起出門。

　　姜栩栩沒料到，有了弟弟之後居然是這麼煩人。

　　要是早知道……

　　算了。

　　姜栩栩還是帶着姜溯一塊出了門。

　　司機直接将車子開到林芮芮所在的居民樓。

　　姜溯下車看到那老舊居民樓的瞬間，表情都變了，

　　“你帶我來這種拆遷樓做什麼？”

　　他以為這邊是準備拆遷的破舊小區。

　　畢竟這小區的環境，比起姜栩栩之前自己租住的小區還要更加惡劣。

　　姜溯從小到大就沒來過這麼破的地方。

　　待走進單元樓，他更加驚呆了。

　　“這樓居然沒電梯？！海市居然還有沒電梯的樓房？？”

　　姜栩栩忍不住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滾回去。”

　　姜溯頓時捂住嘴，“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等到爬到頂樓，看到林芮芮家的一室一廳，姜溯再次刷新了自己對貧窮的認知，剛要出聲，就看到姜栩栩朝他掃過來的涼涼眼神，頓時閉嘴。

　　林家沒有客人上門，林母客廳裡隻有一張床可以坐人。

　　但姜溯從小到大的教養不允許他擅自坐主人家的床，于是從旁邊拉了一張塑料闆凳，乖乖坐下。

　　他長得高，兩條大長腿坐在闆凳上，看着十分憋屈。

　　姜栩栩見他進了門後雖然詫異，但沒再露出鄙夷的模樣，不覺多看了他兩眼。

　　這小孩瞧着還有救。

　　林母卻是一眼就看出姜溯不簡單，畢竟他那一身打扮，看着就很貴。

　　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又有些擔憂，

　　“小大師，你今天特意過來，是不是芮芮還有什麼事？”

　　“她身體沒事，隻是我有東西給她。”

　　姜栩栩說着，讓姜溯留在外面，自己則進了房間和林芮芮說話。

　　林芮芮畢竟呆了一年多，哪怕已經好了，身體也還在慢慢恢複，此時躺在床上，看着姜栩栩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熟悉的小紙燈籠。

　　看着那紙燈籠在她掌心升起，林芮芮還有些緊張是不是孩子的事不好，卻聽，那小紙燈籠裡，忽然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芮芮，對、對不起，我……我知道錯了……”

　　林芮芮下意識身子一抖，雙手下意識緊緊攥住身上的被子。

　　林母一開始不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但聽到後面，眼睛瞬間紅了，聲音裡滿是怒意，

　　“這……這就是那個害得芮芮變成這樣的人嗎？！她毀了我家芮芮一輩子，難道以為這樣輕飄飄的道歉我們就會原諒她？！”

　　林芮芮唇上皿色全無，卻依舊緊緊咬着唇，顯然也不願意接受對方的道歉。

　　而且，以關蕊蕊的性子，她不覺得她會真心對自己道歉。

　　姜栩栩見狀，便将關蕊蕊之前的情況，以及她誤會是林芮芮的鬼魂索命的事情說了。

　　同時解釋，

　　“我讓她錄下這些，一是你應該得到一個道歉，二是有了這段錄音，你完全可以洗清一年前在網上的罵名，讓所有人知道真相。”

　　聽她說到網上，林芮芮臉色一白，顯然她又想到了一年前那些鋪天蓋地對她的辱罵與質疑。

　　可她，好不容易躲開了那些謾罵……

　　如果将關蕊蕊的錄音發到網上，她或許可以得到清白和諒解，但一年前的一切肯定會被再次翻出，甚至依舊還會有人質疑她，羞辱她……

　　林母顯然也想到了過去的事，她更擔心如果再發生同樣的情況，芮芮會不會再次崩潰而被什麼東西趁虛而入拘走一魄。

　　兩母女表情都同時表現出了抗拒。

　　姜栩栩也不意外。

　　畢竟她們好不容易獲得現在的安靜。

　　這也是姜栩栩為什麼将選擇權交給她的原因。

　　“你可以選擇從今以後安安靜靜地生活，也可以選擇用它來維護自己的名譽，我将錄音給你，隻是給你第二種選擇方式。”

　　如果沒有錄音，林芮芮隻能背負着那些質疑和羞辱活着，但網絡沒有記憶，她依舊可以重頭來過。

　　這是她唯一的路。

　　但錄音是第二條路，這條路她可以選擇不走，可她應該擁有選擇的權利。

　　姜栩栩不會擅自正義地替她做選擇。

　　她不是當事人，沒資格為她選擇。

　　将紙燈籠放到林芮芮手心，姜栩栩沒有多勸。

　　林芮芮看着手心裡的紙燈籠，雙唇依舊緊咬着，整個人明顯陷入了糾結。

　　屋外，姜溯聽不見裡頭的動靜，有些無聊地掃過眼前十平米的小空間，這麼小的空間，卻塞滿了各種物品。

　　正暗暗咂舌，屋外忽然傳來一個敲門聲。

　　姜溯下意識看了眼卧室的方向，見裡面安安靜靜，似乎沒聽到聲音。

　　姜溯想叫人，屋外的敲門聲再次傳來，似乎有些急切。

　　姜溯便幹脆走到門口，徑自拉開大門。

　　“來了來了，别敲了！”

　　大門打開，卻見門外站着的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男生，隻見少年眼下一片烏青，整個人散發着陰郁的氣息。

　　看見他時，眼睛發紅，像是要吃人。

　　咬着牙，一字一句，

　　“你，是，誰？”

　　姜溯小少爺脾氣上來，仰起下巴，反問他，“你又是誰？”

　　就見男生死死盯着他，聲音沙啞而沉冷，吐出了兩個字，

　　“秦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