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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34章 又要去打仗

  和談的事定下後,朝廷便從相關的部門抽調了些官員,組成和談隊伍,大冬天的,頂着寒風,浩浩蕩蕩往西北去了。

  這一來一回,光路上就得花三個多月,再加上期間談判扯皮消耗的功夫,沒半年這事兒完不了。

  不過,好在戰事暫時停了,朝廷也能歇口氣,可以把精力都放在平叛上,東邊的反賊亂黨越來越多,且已成氣候,想要拿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和談隊伍走了沒幾日,支援平叛的大軍也離京了,孫钰任主将,領了五萬人馬,抽調的都是軍中精英,看起來氣勢凜然,銳不可當。

  許懷義送行回來,憂心忡忡的跟顧歡喜道,“精兵良将都給調走了,剩下些歪瓜裂棗來守衛京城,朝廷是咋想的啊?建興帝就一點不擔心這時候楚王帶人打進宮裡去?再怎麼想揪太子錯處,也不能容忍到這種程度吧?”

  這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賭啊!帝王不是都很惜命嗎?

  顧歡喜沉吟道,“也許建興帝有什麼别的安排呢?”

  許懷義心裡一動,“他有後招?把精兵調開給楚王看,好誘惑楚王動手?然後來一出請君入甕、關門打狗?”

  要是這樣,倒是能想通了。

  “很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楚王會不會上當了。”

  “那要看他還願不願意繼續忍耐,他年紀可不小了,再不行動,就算奪了位子,也坐不了幾天,他籌謀了那麼多年,為兒孫作嫁衣,他能甘心?”

  “你說,太子和那倆王爺能想到這一茬嗎?”

  “哼,他們那雙眼就跟糊住了一樣,即便想到,也會裝聾作啞,好到時候趁火打劫,渾水摸魚,一個個的都自以為是,想坐山觀虎鬥,當得利的漁翁呢,殊不知,自己就是那鹬蚌,真打起來,正好被人家一鍋端了,蠢貨。”

  罵罵咧咧的吐槽完,日子該苟着還是得苟着。

  不止許懷義,京城不少人家都低調起來,就像是聞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本能得警惕着。

  為此,街道上都冷清了,纨绔子弟也不再招貓逗狗的閑逛,茶樓酒館倒是多了些打聽消息的。

  和談的進展程度,東邊的戰局輸赢,哪裡又有叛軍鬧事,京城的糧價今日漲了多少,城門口的災民又多了幾個……

  這是明面上能小聲議論的,不算犯忌諱。

  還有偷偷摸摸嘀咕的,說的就是些不知道打哪兒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所謂的秘聞了。

  比如太子後院的某位妾室小産了,查出來是祁王安插的細作下的手,而祁王喝的茶水裡被人下了毒,一番追查,證據又指向了太子。

  還有晉王,頻頻出入定遠侯府,跟朝中的幾位武将來往密切,還納了太後娘家的一個侄孫女為側妃。

  不止如此,他還天天進宮表孝心,建興帝入冬後身體不好,他就親自嘗藥伺疾,做足了孝子賢孫的姿态。

  還有更隐秘的,傳言太皇太後已經病的起不來床了,是自然衰老還是被人謀害,衆說紛纭。

  楚王進宮探視後,是被人擡着回府的,據說悲痛欲絕暈了過去。

  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飄落下來時,街道上的行人更少的可憐,京城也越發沒了鮮活勁兒。

  顧家是個例外。

  許懷義在外頭苟着,回家可不會還委屈自己當鹌鹑,幾乎每天都帶着幾個孩子瘋玩兒,湖上結了冰後,簡直讓他們幾個玩出了花樣,不到天黑都不舍得進屋。

  休息時,就去湖田村滑雪,冰釣,或是去莊子上泡溫泉,一天三頓琢磨着怎麼吃喝享受。

  晚上,還得再來一段睡前故事,那些離奇跌宕的情節,常常勾的孩子們心癢難耐,越發睡不着覺了。

  這時,許懷義就會得意的哈哈大笑,氣的顧歡喜沒少捶他。

  在外頭憋的太狠,就隻能在家裡使壞了。

  還好有江先生在,幾個孩子總算有個怕的,學習并未落下。

  阿鯉玩的最瘋,不過有焦大夫看着,每天背誦中藥知識倒也堅持不懈,且她種植藥材也越來越得心應手,能輕松掌握好使用眼淚的分量了。

  本以為日子會這麼惬意的過下去,然而,一封從東邊八百裡加急的戰報,打破了平靜。

  平叛大軍竟吃了敗仗。

  之前雖然久攻不下,但也沒吃太大的虧,兩方算是膠着狀态,各有勝負,至少我短期内,誰也拿誰沒有辦法。

  但從長期看,還是朝廷的軍隊更有利,畢竟若隻圍不攻的話,耗也能把城内的叛軍給耗死。

  就是時間長短罷了。

  所以,哪怕叛軍人數不少,又挾裹了很多百姓加入,朝廷在最開始,也沒有太過驚慌,隻是煩憂糧草短缺的問題。

  可如今,卻大敗,這就沒法再淡定視之了。

  這是心腹大患了啊!

  要知道,朝廷前後一共派了十萬大軍去,其中一半還是抽調的精兵,而叛軍是啥?說難聽點就是草台班子,怎麼可能是正規軍得對手?

  然而,現實就是這麼打臉。

  朝廷輸得很難看,被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人馬給前後夾擊了,大晚上的,營帳被突襲,現場還用了炸藥,到處都是慘叫聲,死傷無數。

  孫钰也受傷了,雖沒有生命危險,可也短期内沒法再下床。

  消息傳到京城,朝堂為之嘩然。

  建興帝沒上朝,太子監國,坐在龍椅的下首,看完戰報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當場就按耐不住發了一通火。

  火氣自是沖着平叛大軍去的,言辭之間,就差罵他們是窩囊廢了,叛軍最開始是五萬左右,所以朝廷也派了五萬去,後來戰事不順,朝廷急着結束這場戰亂,因此又大方的派去五萬,如此,光靠人數,按說也能碾壓叛軍才是。

  可事實上,卻被對方摁在地上摩擦了。

  這說明啥?說明己方無能啊!

  太子焉能不發火?

  尤其他這位子坐的還不夠穩,最煩的就是各處生亂子,偏偏各處就是不消停,他的修養和耐心,在這大半年裡幾乎耗盡了,猶如困獸一樣,一點刺激,就會忍不住紅着眼咬人。

  他狠狠斥責發作了一番,讓内閣和朝臣盡快拿出個應對意見來。

  朝臣們能說啥?

  隻能繼續派人去平叛,總不能也和談吧?

  那可是反賊,就是想招安都很難,誰讓人家已經成了氣候,還占據上風了呢,尤其叛軍得背後很可能是楚王,那就更沒希望跟朝廷和解了。

  但是派誰去,還能抽調多少人手,糧草從哪兒來,這又是些難以解決的問題。

  朝堂上吵作一團,說什麼得都有,就是沒個拿正經主意的。

  最後,有人提及了許懷義的名字,詭異得是,竟得到了大半朝臣的支持。

  那些不支持的,也沒反對,而是保持了沉默。

  于是,去支援的帶兵将領就這麼定了下來。

  許懷義接到聖旨時,一點沒意外,就是郁悶,今年又不能在家守着媳婦兒孩子過年了。

  還有更郁悶的,整合隊伍要出發時,祁王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的瘋,主動跟建興帝請求,也要跟着去平叛,還高調的立了軍令狀,不把叛軍亂黨一網打盡就不回京。

  建興帝痛快答應了,還表揚了一番,誇祁王有太祖之風範。

  太祖是誰?那是開國皇帝,南征北戰,平定天下啊,有他的風範,這是多高的贊譽?

  一時間,祁王還沒去打仗呢,就風頭大盛,好像已經凱旋歸來了一樣。

  許懷義差點沒氣死,關起門來跟顧歡喜吐槽,“還嫌大雍不夠亂嗎?啥事都摻合,祁王腦子裡裝的都是草吧?他以為這時候去平叛是立功的好機會?還是想趁機奪了兵權好回京廢除太子?真是個棒槌啊,肯定又被楚王的人洗腦了……

  他也不想想,自己跑去打仗,京城真有啥事兒,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還輪得到他上位?

  再說,他懂打仗嗎?要是去了前方瞎指揮一通,特麼的,那還平叛啥啊?幹脆擺爛算了,至少還能保住大家的小命。

  就怕他急着立功,逼着将士們沖鋒陷陣,那可就太坑了。

  建興帝也是老糊塗了吧?他自己兒子是個啥樣心裡沒點數嗎?這種棒槌也往戰場上送,就算再想捧起來跟太子分庭抗禮,也得顧及一下大局吧?

  太子竟然也同意了,呵,怕是想趁機在戰場上放冷箭殺人吧?

  就算他殺不了,楚王估計也會暗中幫一把,再扣在太子或是晉王頭上,到時候,朝中更有的亂了。

  他娘的,一個個的,全都是瘋子,沒個好東西。”

  隻可憐了百姓,還有他們這些要為國效力的人。

  顧歡喜也被這個消息弄的心煩氣躁,本來許懷義被朝廷征調去平叛,她就很不高興了,明明說好了苟着的,結果又得去出風頭,出風頭也就罷了,如今加上祁王,事情就變得不可控起來。

  許懷義再有打仗的能耐,也不可能獨斷專行,還是要受命于祁王,多了個扯後腿的,誰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

  “能找理由推辭嗎?”顧歡喜是真不想讓他去,“要不讓焦大夫再給你開點内傷的藥吃?”

  許懷義搖搖頭,“不行,這種借口用一次還行,多了就讓人生疑了,況且聖旨已經下了,我再搞事兒推辭,那不是打朝廷的臉?”

  “可是……”

  “媳婦兒,我知道你擔心啥,可這次我必須得去。”

  “因為孫師傅?”

  “師傅受傷是其一,我這個當弟子的不去看看,肯定不合适,師傅在信裡雖然沒明說,但我能猜到些事兒,戰況不順利,一定有問題,師傅受傷,或許也是被人算計了,朝廷這邊,很可能出了奸細,不解決這些問題,派再多人去都是炮灰的命……

  之前雲亭給我寫信,也疑心隊伍裡有叛軍的同黨,若不然,這回也不能落入圈套,讓人突襲了大營,還包了餃子,我得去查查,不然實在不放心。

  其二,這場内戰不能再拖拉下去了,将士的命耗不起,糧草也耗不起,百姓們跟着遭殃受苦,咱們都是跟着買單的倒黴蛋,打得也夠久了,該結束了。”

  顧歡喜默了片刻,無奈的問,“你去就有把握能打赢了?”

  許懷義苦笑道,“有六七成吧,前提是,祁王别搗亂。”

  “那他要是搗亂呢?”

  “那為了大局,就隻能想法子讓他沒法蹦哒了。”

  聞言,顧歡喜眼皮跳了跳,“你可别亂來。”

  許懷義平靜的笑笑,“放心吧,我又不造反,還能謀害皇子?頂多順水推舟,裝聾作啞罷了,或者,制造點小意外,讓他安分個幾天。”

  顧歡喜定定的看着他,“你心裡有數就好,明面上還是要對皇權敬畏些,而且,這些事不要告訴你師傅。”

  許懷義點頭,“我明白,師傅很可能是建興帝的人,我不會啥話都跟他說的。”

  見他聽進去了,顧歡喜松了口氣,又問,“年前能回來嗎?”

  許懷義歎道,“估計夠嗆,光路上就得大半個月,等去了,若是碰上大雪封路啥的,也沒法立刻開戰,我是想盡快結束,但若是天不遂人願,也隻能慢慢磨,總不能不顧将士性命硬去攻城,代價太大了。”

  顧歡喜再次提醒,“這回去,别太出風頭,循規蹈矩地來。”

  許懷義讪笑,“我盡量。”

  臨出發前一天,許懷義去了孫家一趟,回來後,蘇喆在家裡等他,送了些藥材,還答應會暗中支援一批糧草,萬一朝廷這頭運送不及時,也不會在戰場上虧了肚子。

  畢竟這種事有先例,之前許懷義在南邊抗擊倭寇時,朝廷的糧草就送晚了好幾次,且裡頭還摻着麸皮麥糠,要是沒借着剿匪的名義填補糧食,大家早餓的腿軟了,還打啥仗啊?

  蘇喆這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肯主動慷慨解囊。

  不然,現在誰還敢往朝廷這個無底洞裡扔銀子?

  許懷義謝過他,将人送走後,沒想到久不登門的喬懷瑾又來了。

  喬懷瑾來的目的,屬實讓許懷義哭笑不得,竟是讓他在戰場上照顧一下祁王,不說幫襯他立功,好歹保住他别受傷。

  為此,他特意準備了一沓銀票,粗略一看,估計也要有好幾萬兩。

  許懷義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可沒那本事去保祁王得小命,那麼多人想殺他,他管的過來嗎?

  真要怕死,幹脆留在京裡多好,非要去戰場上撈功博機會,那就得有冒險失敗的思想準備。

  他可不願意跟着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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