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16章 四面楚歌
邊關不甯,楚王造反,大雍一下子從歌舞升平,變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就非常突然,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朝堂上的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其他的事兒暫時都擱置,滿朝文武神情凝重的商議着如何安排眼下的戰局。
這幾年,大雍風調雨順,最重要的,許懷義貢獻的高産小麥,以及玉米和紅薯,已經普及開,百姓們終于不缺糧了,朝廷的糧倉也年年都塞的滿滿的,真要打仗,最起碼,糧草不用發愁。
這就是底氣!
戶部上下,是最感激許懷義的,以往遇上戰事,将士們在前方浴皿奮戰,他們在後方焦頭爛額,為啥?還不是國庫空虛,他們就算再有心,也難為無米之炊!
這回,總算不用急的到處摳搜了。
果然,家有餘糧心不慌啊!
然而,沒被糧草困住,卻因為派誰領兵,把滿朝文武給難住了。
有人舉薦這個,有人提議那個,大朝會吵吵鬧鬧,就沒能統一起意見來,永平帝坐在龍椅上,冷着臉,一言不發。
許懷義也不吭聲,哪怕有人舉薦他,他也表現的無動于衷。
直到散朝,也沒個結果。
永平帝離開時,身子晃了下,身邊的大太監趕緊上前扶住,卻又被他惱怒的甩開,步子邁的大,腳步卻沉重。
許懷義見狀,眼神閃了閃,嘴角不動聲色的揚起來。
這是氣病了?
病了好啊,又不舍得放權,還要死撐着勞心勞力,不病才怪了,就是丹藥都拯救不了吧?
活該!
明明有個好兒子能替他分憂,有忠心能幹的臣子卻不敢用,哪怕是眼下這種四面楚歌的困境,還處處提防,作死啊!
許懷義心情舒暢,一直到出宮後,被孫钰喊上馬車。
師徒倆相對而坐,中間擺着張小桌子,許懷義一上來,就自然而然結果泡茶倒水的活兒。
孫钰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猶豫片刻,還是問道,“邊關的事兒,跟你無關吧?”
許懷義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先是不敢置信,接着才幽怨的問,“師傅,在您眼裡,弟子難道是那種為了一己之私、就緻黎民百姓于不顧的人?”
發動戰争,那可是勞民傷财、生靈塗炭的,他哪敢啊?
孫钰笑道,“當然不是,為師就是随口問問,心裡是信你的,但旁人,或許就未必了,誰叫這節骨眼上,實在有些敏感了,你又不是個肯忍氣吞聲的主,旁人懷疑到你頭上,也算正常。”
許懷義一臉的冤枉郁悶,“白瞎我這些年營造的好形象了,咋能這麼想我呢?我就是再混不塄,也不會挑起戰事啊,弟子就是武将,打仗啥樣能不清楚?
我再咽不下那口氣,再想報複,也不會用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段!”
孫钰遞給他一杯茶,“行了,消消氣,胡思亂想的也就那麼幾個,他們心裡髒,看自然看什麼都髒。”
許懷義輕哼了聲,心裡琢磨着,誰會背後诋毀他。
孫钰歎道,“邊關消停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亂一亂了,哪有永恒的太平呢?當年你屢立奇功,震懾住了他們,才換來這幾年好日子,百姓們安居樂業,大雍蒸蒸日上,如今倒也不怕起戰事了,國庫充盈,想打,就打……”
頓了下,他試探道,“你怎麼看?”
許懷義苦笑道,“師傅,弟子的看法眼下重要嗎?弟子敢說,皇上敢聽?
弟子要避嫌啊,弟子不管說啥,都會被解讀成别有用心,您沒看早朝上,滿朝文武,都沒幾個人敢舉薦我領兵出戰嗎?
皇上忌憚我的心思,路人皆知啊,弟子得知趣!”
孫钰瞥他一眼,“跟為師還陰陽怪氣的?在師傅跟前發發牢騷也就罷了,出去這道門,關好嘴巴,省的節外生枝,給某些人送把柄。”
許懷義怏怏的“嗯”了聲。
孫钰笑罵,“少在為師這裡裝模作樣,多大點事兒,你就真看在眼裡了?”
許懷義這才嘿嘿笑起來,“逗您一樂,您也不配合着點……”
孫钰沒好氣的道,“都啥時候了,你也是心大,你師祖這幾天都睡不安穩覺了,快說,你是個什麼想法?”
許懷義正色起來,沉吟道,“弟子覺得,不管是北邊的鞑子,還是南邊的倭寇,不太可能說打仗就打仗,弟子不是自誇,當時打擊倭寇,對付鞑子,下手都挺狠的,沒個十年八載,他們應該不會再有膽量找事兒,可偏偏他們就蹦跶起來了,還是前後腳……”
孫钰聽出味道來,眉心一皺,“你是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許懷義點頭,“若是楚王沒緊跟着反攻,弟子還不敢确定,現在倒是有七成把握了,倭寇也好,鞑子也罷,應該都是被楚王給挑唆的,或者說,是他們達成了什麼利益結盟,比如赢了後,瓜分大雍啥的,有這麼大誘惑在,鞑子和倭寇肯定會全力以赴的配合楚王……”
孫钰面色微變,“有證據嗎?”
許懷義無奈的攤手,“弟子現在敢有動作?
隻能是猜測,您可以派人去查一下,不過眼下查不查的意義也不大了,總歸,三方都沖咱大雍下手了,打回去便是。”
孫钰歎道,“四面楚歌啊,若你的猜測是真,楚王就是賣國賊,不行,這事兒還是得查,而且很有必要!”
許懷義眨眨眼,“必要性在哪兒?”
孫钰道,“從大義上摧垮楚王,不得民心,如何能赢?”
許懷義幽幽的道,“咱們皇上,如今也失了不少民心,叔侄倆,半斤八兩,信不信,您要是宣揚楚王跟鞑子倭寇勾結,楚王不但不認,還會倒打一耙,變本加厲的去诋毀皇上?
不對,不用诋毀,皇上身上可以攻殲的地方可不少呢!”
孫钰,“……”
馬車裡靜了片刻,孫钰無奈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許懷義道,“一個字,打!”
“說的容易,派誰去?”
許懷義很光棍的道,“那就不是弟子操心的事了,弟子說了也不算啊,咱們皇上英明神武,肯定智珠在握了,咱們師徒等着聽令便是。”
孫钰被他噎的一時無言。
許懷義老神在在的喝茶。
半響後,孫钰道,“要是派你去讨伐楚王,勝算有幾成?”
許懷義反問,“您覺得皇上放心讓弟子去?”
孫钰道,“他沒得選擇!”
許懷義卻搖搖頭,“師傅,你們站的立場不同,您是為大局着想,可他卻隻想着權勢,輸赢在他心裡,遠不如兵權重要,楚王起兵就有十萬兵馬,如今占了沿海三州,兵馬壯大到二十萬,又占據上風,朝廷派人去,想要打赢,最少也得有二十萬的兵力,才能勉強抗衡,二十萬大軍啊,這是啥概念?”
孫钰皺眉不語。
許懷義繼續道,“皇上敢放心的交給弟子?他不怕弟子有了這二十萬兵馬,也跟楚王結盟,然後轉過身來聯合攻打京城?”
在永平帝眼裡,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他肯定不敢賭。
孫钰盯着他問,“那你會嗎?”
許懷義道,“您要是現在問,那弟子肯定說不會,但世事無常,誰也無法保證将來會是個什麼樣,不同的處境,會有不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