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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98章 寫保證書

  平遠伯府的事兒,顧歡喜自是不知,韓鈞打聽消息的本事再大,也沒辦法在書房這樣的重地門口安排耳目。

  但也不是一無所知。

  誰讓孟瑤聽了孟世子的那些話後,受的刺激太大,以至于在自己院子裡發洩情緒時,失手傷了人性命,碰巧又被府裡其他人撞見,雖然平遠伯下了封口令,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傳了出去。

  畢竟,平遠伯府也不是鐵闆一塊,跟孟瑤同輩的子孫不少,之前,他們中不少人都穩壓孟瑤一頭,不咋把她放在眼裡,甚至還會私下裡欺負,誰成想,孟瑤後來會翻身,成功把他們踩到了腳底下?

  這誰能甘心服氣?

  明面上,礙于孟瑤的地位,不敢說什麼,但背後,若有機會踩孟瑤,他們自是不會放過。

  于是,孟瑤小小年紀,便有了心狠手辣的名聲。

  這對一個女子來說,傷害可是極大的,哪怕孟瑤是郡主,将來在婚嫁之事上,也難免會陷入被動。

  顧歡喜聽說後,忍不住找來韓鈞問話,“這消息确定嗎?”

  她總覺得孟瑤不該這麼蠢,重生一回,難道腦子就沒一點進步?

  還是說,孟瑤或是平遠伯府又在憋什麼壞水?

  總要問清楚了,才好防備。

  韓鈞聽後,卻有些奇怪,沒想到她會對這種八卦感興趣,在他眼裡,顧歡喜可不是這麼無聊的人,既然問了,必有深意,他點了點頭,“确定,這個安平郡主脾性似有些陰晴不定,在她院子裡當差的丫鬟婆子,要格外艱難些,不過,大多時候,安平郡主并不會如何打罵下人,隻會将她們都攆出去,一個人在屋裡摔東西撒氣。”

  “那這次是?”

  “這次,不知道為何,安平郡主脾氣變得很是暴烈,沖身邊的人動了狠手,她在府裡招了不少人眼紅,所以,事情才會被捅出去,借此敗壞她名聲。”

  顧歡喜“喔”了聲,若有所思,脾氣暴烈,那是受了啥刺激不成?最近好像沒有什麼脫離她掌控的事發生吧?

  總不能是許懷義撺掇将士們去剿匪、把日子過滋潤了,讓她不高興了?

  可消息也不至于這麼快就傳回京城來呀!

  而她這頭,無非就是跟蘇喆又要合夥開個店得事兒,雖說烤鴨店是個新鮮生意,但眼下也沒張羅起來呢,最快也得明年過了十五後才能掀起些動靜。

  那孟瑤是發的哪門子瘋?

  見她一臉琢磨的表情,韓鈞又道,“說起來,這個安平郡主頗有些神秘古怪,我讓人仔細打聽過,她過去的性子,可不是如今這般跋扈狠辣,相反,彼時,她膽小怯懦,寡言少語,作為女子,既無聰慧過人的腦子,又無令人驚豔的容貌,在伯府沒什麼存在感,誰也沒把她當回事兒,可去年生了一場大病醒過來後,卻似忽然開竅,變了個人一樣,伯府對外說,她是昏迷中有奇遇,得了菩薩點化,我卻是不信。”

  顧歡喜心頭一動,面不改色得問,“為什麼不信?”

  韓鈞擰眉沉吟道,“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人不太對勁兒,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許是她身上藏了什麼秘密,否則,怎麼就突然會未蔔先知了?還得了皇帝看重,幫着家族翻身,自己也成了郡主,這是一句開竅就能辦到的?”

  頓了下,他繼續道,“她今年才六歲,還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孩子,哪來得這麼多心計?之前,她又是進出皇宮,又是去楚王府奔走,朝堂上,那麼多老奸巨猾的文武大臣都對當前的亂局毫無辦法,她卻憑一己之力給按下了,雖是暫時恢複,也十分了不得,古往今來,還從未聽說有這等智多近妖的人。”

  顧歡喜不動聲色,跟着附和了一聲,“是有些匪夷所思。”

  韓鈞沉聲道,“我會讓人繼續盯着她的,是狐狸,總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就算這世上真有菩薩點化的機緣,也不該是她這般品行不端的人得到。”

  菩薩又不瞎。

  顧歡喜戰略性的端着杯子低頭喝茶,沒接話。

  韓鈞說完,忽然抛出個話題,“我私下去見齊王了。”

  聞言,顧歡喜愕然擡眼看過去,“你跟他坦承身份了?”

  韓鈞點了下頭,面具遮住了臉色,隻眼神沉沉浮浮,不辯喜怒,“遲早的事兒,總要讓他知道的。”

  顧歡喜訝異地問,“你就不怕他保守不了秘密?”

  在她看來,齊王實在不是個很會演戲的人,心思也太欠,遇上老狐狸,一被套話,準能露餡兒。

  韓鈞自嘲道,“我并未告訴他,我在顧家做事,我是換了個模樣去的,臉上做了遮掩,他隻以為我是為避開人易容了,卻絲毫看不出我是毀了臉,連我嗓子變成如今這樣,他都沒起疑心,還當我是故意的,呵……”

  那一聲呵,滿是諷刺意味。

  顧歡喜代入自己想了想,心裡頓時不是滋味了。

  韓鈞的情緒恢複的很快,隻片刻,便平靜下來,“放心吧,小魚的事,我也沒跟他說實話,隻道眼下為了彼此的安全,倆人暫時還不宜見面,他答應了,也不追問我把小魚藏在哪兒。”

  聽到這話,顧歡喜暗暗松了口氣,又好奇追問,“你怎麼突然去找他了?”

  韓鈞意味不明的道,“自是去提醒他,他還有個兒子流落在外受苦,那個兒子才是皇長孫,是他正二八百的嫡長子,府裡的那倆再承歡膝下,得他親自教養,也得尊錦兒一聲兄長,莫要忘了彼此的身份才好。”

  顧歡喜聞言,不由嘴角抽了下,她相信,韓鈞去見齊王時,說的肯定更陰陽怪氣,指不定把齊王奚落擠兌成啥樣呢,這會兒聽着都不對味兒,她清了下嗓子,“那齊王怎麼個反應?”

  韓鈞哼了聲,“他能有什麼反應?無非是羞愧自責,誰稀罕?半點用處沒有,他和那倆小崽子父慈子孝,在王府裡享受天倫之樂時,可有惦記過錦兒?還不如來點實際的行動,補償下錦兒呢。”

  “你跟他要了?”

  “嗯,我懶得跟他拐彎抹角,直接問,王府世子之位,他打算給誰?”

  顧歡喜挑眉,“齊王爺如何回的?”

  韓鈞譏诮一笑,“當着我的面兒,他敢說給别人?自是隻能是錦兒,我直言信不過,在民間有個說法,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更何況,錦兒還不知道以後要多出幾個後娘來,還敢指望他那點慈父心腸不成?再者,錦兒不在跟前,過去情分再深,時日久了也會變淡,比不得他身邊的那倆朝夕相處的親近,這也是人之常情,誰也改變不了,但世子之位,我不會退讓,必須是錦兒的,這也是他欠錦兒的。”

  顧歡喜試探的問,“你不會逼着他給你寫了什麼保證書吧?”

  韓鈞理所當然的“嗯”了聲。

  顧歡喜,“……”

  韓鈞問,“你覺得不妥?”

  顧歡喜幹笑,“會不會太那啥了?齊王爺能願意?”

  韓鈞不以為意的道,“他願不願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份保證在,錦兒将來回到王府後,不會受委屈。”

  父愛被分薄了,不能連身份地位都被搶了去。

  顧歡喜擰眉道,“這事兒,你問過小魚是什麼想法嗎?”

  韓鈞淡淡的道,“錦兒還小,他現在的想法還不成熟,他不會懂,在皇家,親情遠不及到手的權勢地位更重要,指望他去争取,萬一他太重情意,怕是有些難,礙于孝道,會更為難,我這當舅舅的出手,就無需顧忌什麼了,先小人後君子,也省的将來鬧的家宅不甯。”

  顧歡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不能說韓鈞不對,韓鈞這般未雨綢缪有理有據,就齊王那種耳根子軟的,将來很大可能會被枕邊人牽着走,若是順利娶到禁軍副統領家的姑娘,再生下兒子,那将來誰繼承他的位子還真不好說。

  趁着現在他還有那麼一點愧疚和良心,寫個保證書,也算是提早多抓些籌碼在手裡,即便他将來反悔,也能憑此做一下文章。

  但如此一來,就置父子之情有些尴尬了,好像成了一種算計,齊王心裡肯定不太舒坦,如今他沒野心,也沒登上那個皇位還好說,将來坐擁天下時,想到自己被逼着提前立下太子,難保不會對韓鈞生出忌憚,油漆對小魚。

  屆時,父子之情可就岌岌可危了。

  韓鈞的初衷是為了小魚謀算,是為小魚好,可小魚真的喜歡嗎?

  韓鈞離開時,還跟她說了一句,“我已經建議齊王主動請命去北邊驅逐鞑子了,幫他分析了利弊,他沒一口拒絕,說要考慮幾天。”

  顧歡喜還惦記着小魚的事兒,對他又扔下的這個炸彈,反應就平靜多了。

  直至夜裡,她等到許懷義露面,忙把韓鈞幹的這些事兒說了一遍,想聽聽他的意思。

  誰知,許懷義的重點卻是放在韓鈞最後說的那幾句話上,為此感慨不已,“韓鈞還真行,真就去撺掇齊王了,上戰場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齊王不用親自去跟鞑子搏命,那也是有很大危險的,況且北邊條件多艱苦啊,一場風寒都可能要了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就這麼慫恿他去了,真出了問題,韓鈞擔得起責任嗎?”

  說完,又忍不住道,“他為了小魚,這是打算全豁出去啊,他不在意齊王死活,也不怕小魚事後會怪他嗎?舅舅再親,也親不過當爹的吧?”

  顧歡喜翻了個白眼,“齊王還沒答應去呢,你現在就琢磨這麼多,很可能就是庸人自擾,不是該操心那封保證書嗎?”

  許懷義大大咧咧的道,“保證書有啥好操心的?”

  “那是韓鈞逼着齊王寫的,不怕他将來坐上皇位後翻舊賬?”

  “嗤,他有臉翻舊賬嗎?那不是他欠小魚的?他沒本事護住兒子,讓小魚在外受了那麼多苦,給點補償不是理所應當?”

  顧歡喜無語的提醒,“那是一點補償嗎?那許出去的可能是太子之位,何等重要!就是他,将來說了都未必算。”

  許懷義道,“小魚是嫡長子,不管從哪頭論,他都是名正言順得第一繼承人,品行和學識又都是最好的,難道滿朝文武還不滿意?”

  顧歡喜瞪他一眼,“他們滿意有啥用?皇位牽扯到的利益大了去了,齊王除了小魚,如今膝下可是還有倆兒子,将來指不定還會有多少,他們能不搶嗎?到時候,小魚就是個活靶子,那份保證書,可未必就是個好東西。”

  許懷義若有所思。

  顧歡喜繼續道,“而且這事兒,韓鈞瞞着小魚做的,他是為小魚好,怕小魚将來重情,下不去手,可,可小魚真的會領情嗎?就算感恩韓鈞的一番心意,但韓鈞一次又一次的這般自作主張,替小魚安排打算,小魚就必須隻能被動接受?他的路,不是該他自己走嗎?我們可以幫忙,卻不能控制着他的雙腿走路啊!”

  許懷義苦笑,“你說的我都明白,但顯然,韓鈞不是咱們能勸說的動的,咱們說的多了,恐會讓他多想,還以為我們是在争什麼呢。”

  “那咱們告訴小魚呢?”

  “别,那更不妥,有挑撥之嫌,小魚雖說是對咱們親近,但人心最經不起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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