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93章 忙碌
大皇子府就跟個篩子似的,毫無秘密可言,但凡發生點事兒,很快就能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去,像李婉玉被皇後毫不留情面的申饬,便被宣揚的人盡皆知,不光李婉钰顔面盡失,連帶着昌樂侯府也跟着丢人,落了個教女無方的名聲。
不過,這還不是嚴重的,沒多久,便又聽說李婉玉病倒了,以後一心養病,家裡的中饋交給了孟側妃,外面的應酬也不再參加。
這是遮羞布,扯開這一層,明眼人都猜到李婉玉是遭了大皇子的厭棄,以養病為由,徹底封了院門,禁止一切跟外界的往來了。
得知此事,不少人都很是吃驚意外,誰叫這些年大皇子對外營造的形象都是那種溫和到近乎懦弱的模樣,沒脾氣,好欺負,礙着嶽家是昌樂侯府,對李婉玉很是縱容,從把她由側妃扶正這一件事上就能看出,大皇子的妥協和忍讓,畢竟,由側扶正,不合規矩,他卻沒反抗。
就是這麼一個有些窩囊的男人,突然變得強勢起來,連掙紮猶豫都沒有,說封院子就封院子,果決幹脆的像變了個人一樣。
一個李婉玉不足為懼,但她背後有昌樂侯府,大皇子此舉,無異于是跟昌樂侯府撕破了臉。
這也意味着,之前關于李婉玉謀害皇長孫的那些猜測很大可能是真的了。
不然李垣好端端的為啥要去圍湖田村?往深處一扒拉,很快就能打聽到鄭春秀身上,再一問,鄭春秀曾經是李婉玉的貼身丫鬟,還有啥不明白的?
六年前,皇長孫中毒的事兒也不是秘密,前後一聯想,真相大白。
李婉玉落得如今這般下場,那就是罪有應得了,沒給她三尺白绫,完全是維護皇家的臉面。
就是可惜讓李垣給跑了。
不過大皇子已經進宮求了建興帝,增派人手去追查李垣的下落,想來抓到人也是指日可待。
京城的百姓閑的無聊就愛吃這種權貴高門家的瓜,一時間,茶餘飯後,吃的津津有味,更時刻關注着後續進展,等着李垣落網的那天。
也暗戳戳的盼着昌樂侯府能搞出點啥動靜來,替自家的女兒翻身。
但昌樂侯府卻一點都不配合人們看戲的熱情,平靜的不像話,閉門謝客,就好像完全放棄了李婉玉和李垣這姐弟倆,讓等着吃瓜的群衆失望不已。
夜裡,小兩口在房車裡聊起這些八卦,許懷義思量着問,“你覺得昌樂侯是真的死心不管了還是做戲給旁人看?”
顧歡喜坐在卡座上抄書,頭也不擡的道,“目前看,是真不管了吧?”
姐弟倆都那麼坑爹,當爹的,還咋管?豁出命去管嗎?不值當,昌樂侯也沒那副慈父心腸,再說,又不是沒嫡子繼承家業,損一個兩個的,不影響大局。
許懷義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以為,昌樂侯絕對是個能幹大事兒的人,我懷疑,他在楚王那兒還挺有分量,楚王在外面養私兵的事兒,他八成參與的還不少。”
顧歡喜聞言,好奇的問了句,“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許懷義豎起三根手指,“其一,李垣出事,楚王下了力氣去保,咱倆都很清楚喬宏是楚王的人,若楚王沒發話,喬宏那麼精明的人,能甘願冒險替李垣脫罪?其二,昌樂侯的身份,他在三大營的職位不算很高,卻是能領兵的實權,而且,我打聽過,昌樂侯在軍營裡,人緣不錯,不冒頭,但有實打實的本事,很值得楚王拉攏,位置低不顯眼,也方便隐藏,其三,便是去年小魚被一路追殺的事兒……”
聽到這裡,顧歡喜放下筆,神情凝重幾分,“你私底下去查這事兒了?”
許懷義讨好的笑了笑,才低聲道,“放心,我打聽的很委婉,不會引人注意的,旁人隻當我是好奇,想聽皇家的八卦……”
顧歡喜剜他一眼,“那打聽到啥了?”
許懷義道,“出事後,對外的解釋是皇長孫遇上山匪,下落不明,當時派去追查的人是定遠侯,但他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據說現場打鬥的十分慘烈,到處都是屍首,馬車摔下懸崖,有幾具屍體被野狼和秃鷹啃咬過,殘缺不全,所以,無法确定身份,定遠侯回京上報時,給出的就是生死不明的意見,再查下去,便什麼痕迹都沒有了,可見對方掃尾的有多幹淨。”
“這一看便是很專業的人,除了專業,還人數衆多,昌樂侯私底下能養這麼多人?就算養了,能舍得都拿出來去圍殺皇長孫?我問過小魚,當時他舅舅韓鈞和大皇子精心挑選了一百多人護送他去濟陽府,這一百多人,可沒有湊數的,個個身手不凡,就這樣,還讓人幾乎殺的全軍覆沒,這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還有,之後,韓鈞帶着小魚跑路,又經曆了幾次刺殺,這說明昌樂侯有源源不斷的人可用,完全是不計成本的想置小魚于死地,憑他一個昌樂侯府能做到?”
顧歡喜問,“所以,你猜那些派去的殺手,是昌樂侯替楚王養的私兵?”
許懷義點了下頭,“我問過小魚,他說對方訓練有素,很像軍中的人,打鬥時配合的很默契,走的是協同作戰的路子,而殺手大多是習慣單打獨鬥,很難合群,若非韓鈞後來找了江湖上的朋友相助,壓根甩不開一波波的刺殺,饒是這樣,最後還是不得已把小魚寄放在了别人家裡,才得以安全脫身,但韓鈞現在如何,卻是不知……”
若韓鈞無事,早該找過來了,可直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消息。
顧歡喜擰眉問,“大皇子沒再繼續找嗎?還有朝廷,畢竟是皇長孫,難道就不了了之?”
許懷義苦笑道,“據說大皇子當時大受刺激,狠狠病了一場,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精力去尋人?就是想尋,他也沒人手啊,府裡那些護衛,身手好點的都被韓鈞帶走了,死在了圍殺中,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棗,派出去又有啥用?至于朝廷,一開始還算積極,但後來遲遲沒消息,就都不抱希望,漸漸的就不那麼上心了……”
顧歡喜聽的無語,“大皇子可真是……,那他沒人手,就不會跟皇帝求助?”
許懷義語氣複雜的道,“他自小不受寵,在皇宮裡就跟個透明人一樣,皇帝眼裡沒他,他性子懦弱,也不敢往前湊,也或許是為了自保,總之,啥事兒都不摻和,哪怕吃些虧呢,也都能忍下來。”
“可這是吃虧的事兒嗎?這是丢了嫡長子啊,他心也太大了吧?”顧歡喜替小魚難受,家裡明明那麼多長輩親人,卻沒一個真正上心的。
許懷義道,“皇家親情淡薄,沒啥好奇怪的,不過大皇子這當親爹的,還是太不負責任了點兒,為母則剛,為父,也不能那麼窩囊,連個女人都壓不住,喔,現在倒是支棱起來了,可有啥用?晚了,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況且,本性難移,我懷疑他是一時沖動,才硬氣了一把,說不定回頭就又縮回去了,啧啧,真要那樣才好笑呢,他可就真沒臉了,就算将來能撿漏上位,八成也是個傀儡昏君。”
聽着他毫不客氣的吐槽,顧歡喜提醒,“這些話不要在小魚面前說,也不要在他面前,露出對大皇子不屑的态度來。”
許懷義道,“放心吧,我又不傻,回頭,你把這些事兒也說給他聽聽。”
顧歡喜應下,他們不能把顧小魚當成個六歲的孩子,什麼事兒都瞞着,什麼都替他做主,那不是為他好,相反,那是在剝奪他成長的機會。
翌日,她就尋了個單獨的機會,把最近京城發生的事兒跟他說了,尤其是昌樂侯府和大皇子府的八卦,内容更詳細些。
顧小魚聽完,神情略有些寄激動,“這麼說,李垣再也翻不了身了?”
顧歡喜道,“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他現在是逃犯,正被通緝,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落網,若他藏得夠深,說不定也會逍遙一輩子。”
顧小魚眼神一黯,“沒人追究嗎?”
顧歡喜道,“自是追究的,朝廷派了人去抓捕,大皇子府親自去求了皇帝,他還把李婉玉給關起來了,對外稱其需要閉門養病,以後很難再出來作妖了。”
聞言,顧小魚臉上卻并無什麼喜色,而是自嘲的道,“原來他也是可以這麼做的……”
可當初,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做呢?
顧歡喜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意難平,嘴上卻還得勸着,“他也有自己的難處,事情已經過去,我們就隻能向前看,耽于之前,于事無補。”
顧小魚垂眼“嗯”了聲。
顧歡喜揉揉他的腦袋,不再多說,有些情緒,是需要自己去消化的,旁人都無法感同身受。
她最近很忙,出了書房,先是叫來抱樸守拙,問他倆老許家的事兒。
開了春後,老許家開始大張旗鼓的蓋房子,之前就四下宣揚要蓋五進的大宅院,現在可算是動工了,動工儀式還搞的轟轟烈烈,又是放鞭炮,又是撒糖撒糕點,還擺席面宴請全村,總之聲勢浩大。
村裡人拿捏不住對老許家的态度,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去湊那熱鬧,私下去找了徐村長,這才不再糾結,就當是尋常不咋讨喜的村民處便是。
所以,熱鬧可以湊,就是甭太熱情和上心,甚至,還得多一份警惕,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禍害許懷義?
尤其是現在把許茂彬一家拉到了他們船上去,打的啥主意,誰也摸不透,反正不會是純粹的兄弟情分,所以,防備着點準沒錯。
顧歡喜自然也防備着,于是便讓抱樸守拙輪流去盯着那家人,提防他們再整啥幺蛾子。
好在,這段時間風平浪靜,老許家一心蓋房子,倒是消停了。
唯二的變化,許懷廉找了家武學院去上學了,另外,許紅蓮讓人又送了一包銀子回來,但她的人沒出現,不知道是沒空回娘家,還是喬家不允許她出門。
另外,便是天暖和後,村民們忙着開荒種地了,田地是根本,誰也撇不下,家裡人手緊張的,隻能暫時把去城裡擺攤的活計給停了。
顧歡喜也買了幾頭牛回來,交給莊子上的人,先把地犁了一遍,等到春雨過後,才開始播種,眼下也沒幾種農作物,無非就是蜀黍和豆子,這兩樣産量都不高,産量高的玉米和紅薯,她還沒底氣拿出來,隻敢悄悄的在家裡偷着試種。
還有辣椒和西紅柿也是如此操作,她把後院那些枯敗的花草都鏟除了,整理過後,準備種植這些不适宜在外頭高調亮相的東西。
她已經在房車裡育上了苗,就等着清明後栽種了。
還有棉花,這倒是能在莊子上公開試行的,她專門辟出了十幾畝地,打算種一茬看看産量如何,若能成功,以後便可以在當地推行,降下運輸的成本,讓尋常百姓都能買的起棉花作物,以後不必再受寒挨凍。
還有那二十多畝小麥,顧歡喜也盯得很緊,無他,她用閨女的眼淚,私下做了實驗,她需要知道什麼樣的濃度才是最佳施肥比例。
她隔三差五的抱着閨女去看,當時分了五份兒,長勢已經看出差距來,得虧她做的比較保守,所以雖有差距,卻并沒有到誇張的地步。
至少村民們并未起疑心,隻當是地質和澆水的問題。
除了忙活這些事兒,她還得操持城裡那家書鋪重新裝修的事兒,年前她就畫好了圖紙,一再修改,定下後,過了年便找人開始幹,不過,她的要求比較多,活兒又精細,對方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唯恐做不到她滿意,拿不到報酬不說,還壞了自家名聲。
她也不催,隻時不時的讓許懷義去看一眼,許懷義最是明白她心目中的理想書店是什麼樣子,有他盯着,必然翻不了車。
為了店裡的書能更豐富,她這段時間可是把閑暇時間都用來抄書了,房車裡的書籍有一整架子,但很多都不适合拿出來,她隻能撿着裡面有用的内容抄。
因為忙碌,連搬家都顧不上了。
許懷義也忙,倒不是學院裡的事兒多,而是解決了李垣後,他就把心思放在了商會的成立和會所的建設上,至于跟蘇家合夥的生意,倒是沒那麼積極了,盡管那門生意如今在京城開展的是如火如荼、日進鬥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