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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73章 孟家出風頭

  賞賜二百兩銀子,五百畝良田,還有些華而不實的禦賜之物,最緊要的封了個校尉的官職,前來宣旨的内侍聲音尖利的說完後,各種恭喜賀喜的聲音随之響起,顧歡喜神情恍惚了片刻,才回歸平靜從容,真正體會到了啥叫妻憑夫貴。

  她之前雖也有個五品宜人的封号,卻遠不及六品武将的夫人這個名頭更受人尊敬和重視。

  畢竟,一為虛,一為實,誰也不傻,六品校尉名下,至少可以帶二百人,不算多,卻也不少了,若是精銳,關鍵時刻,未嘗不能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

  要不咋說,武将們都喜歡打仗呢,甚至有時不惜殺良冒功,實在是打仗晉升速度太快了,隻要不怕死,又有本事,沒人打壓,很可能一戰封神,一步登天,完成其他官員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若在其他朝代,武官的品級份量一般沒文官的份量重,但在大雍朝,文武并重,武将們都是實打實的功勳,倒是沒人會小觑,甚至在某些時候,還更受人敬重,畢竟都是拿命搏出來的。

  将人送走後,顧家上下都很歡喜激動,自此後,顧家就徹底改換門庭了,從平民變成仕族,也是正兒八百的官宦之家了,人人與有榮焉。

  畢竟,主家身份越高,他們才能水漲船高,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外乎是。

  顧歡喜給府裡發了雙倍月銀,以做慶賀。

  大擺宴席什麼的,就算了,眼下并不适宜高調炫耀,一來戰事還在繼續,瞬息萬變,誰知道後頭會是個啥情況,二來,家裡沒個男人,也實在不方便。

  這正和顧歡喜之意,不過,到底是一樁喜事,總不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讓人給湖田村報了喜,激動的許大伯百病全消,啥精神頭都回來了,不敢擺流水宴,卻也買了幾挂爆竹,狠狠響了一刻鐘,恨不得讓所以人都聽見。

  徐村長也是被這天大的好消息砸的喜極而泣,當晚就喝醉了,拉着身邊的人,不停的念叨“懷義出息啦,将來還會有更大的出息,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懷義是個能人啊,以後咱們村可有指望了,再不怕在這京城被人欺負了……”

  身邊的小輩輪流附和,也都深深為許懷義感到驕傲和高興。

  村裡有這麼個能耐人,他們都能多少沾點光啊。

  眼紅嫉妒的倒是少之又少,不是人性本善,實在是許懷義這一年多的群衆繼續打的好。

  跟顧家有來往的人家,随後也派人來道喜,顧歡喜一一道謝,有些過去沒什麼交情的,也趁機貼上來,擾的她不厭其煩,卻還得耐着性子,微笑周旋。

  真真是見識到了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每個上門的都好像跟他們相識已久似得,可憐顧歡喜這個社恐,疲于應付,苦不堪言。

  外界不知她的痛苦,隻覺得顧家此刻門庭若市,如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實在叫人羨慕。

  等到這一切漸漸冷卻時,顧歡喜才反省,朝廷這般賞賜許懷義,會不會把他捧得太高了?

  捧殺可也是殺!

  夜裡見到許懷義,她把這層擔憂一說,都有些陰謀論了,“你就打了一場勝仗而已,就封你做了校尉,這起點是不是太高了些?這算一戰成名嗎?朝廷不會有啥旁的打算吧?對武将來說,最怕功高震主賞無可賞,到那一步,就是飛鳥盡良弓藏的時候了……”

  許懷義聽完,笑道,“媳婦兒,你想的也太遠了些,我這才到哪兒?六品校尉而已,離着賞無可賞還早呢,且有的奮鬥,你現在就擔心,太早啦……”

  顧歡喜瞪他,“少嬉皮笑臉的,你就沒覺得反常?”

  許懷義見她這般,不再開玩笑,低聲解釋,“反常自是有原因的,一來呢,是拿我當個典型,激勵其他人,算是鼓舞士氣吧,二來,我是精武學院的學子,不是普通士兵,賞賜是會厚重一點,就好比同樣都是軍人,高中畢業就進部隊,和考上軍校的國防生,那待遇能一樣?”

  頓了下,他又道,“三嘛,我能當上這校尉,咱家捐助的那些銀子和物資也起了一部分作用,戰場上啥都缺,你讓人縫制的羽絨坎肩,護膝護腕啥的,可是救了不少人,南邊濕冷,有這些東西,禦寒終于不用全靠抖手腳了。”

  顧歡喜恍然大悟,“你這麼說,我心裡就踏實了。”

  許懷義道,“你隻管踏實受着,咱一點不用發虛,這都是我真刀真槍搏回來的,六品校尉算什麼?你等着,老公以後給你掙更高的诰命品級。”

  他雄心勃勃,眼裡閃爍着光彩。

  顧歡喜提醒,“安全至上,其他啥都是虛的,人活着,才有一切……”

  許懷義“嗯,嗯”應着,心裡想的卻是,在這古代,有權勢,才能好好活着,才能有一切可能,否則,才是虛的呢,就像富貴如蘇家,不也得看二皇子的臉色行事嗎?

  他不想再說這個,轉而問起京城的情況,“又下雪了嗎?”

  顧歡喜搖頭,“沒下,但很冷,屋裡的炭火完全不敢停,這一大降溫,催的梅花都早大半個月就開了,但這不是個好兆頭,雪的預測八成要靈驗了。”

  許懷義歎道,“真是禍不單行,南邊戰事正吃緊,京城再鬧雪災,朝廷還有銀子救濟百姓嗎?”

  “怕是沒有,前些天一直宣揚各種預防和措施,鼓勵百姓自救,估摸着朝廷拿不出啥東西來了,戶部剛籌措了一批糧草運往西北,現在不光糧食價格上漲,棉花藥材都翻了好幾倍,這還是有朝廷控制着呢,眼下最稀缺的還是木炭,得虧咱家事先燒制了一些,又從村裡買了點,倒是夠用,但市面上,已經很難買到了……”

  許懷義不由蹙眉,“這麼嚴重?”

  顧歡喜點頭,“有價無市,我讓扈英傑去打聽了一下,最便宜的黑炭,都不容易買到,就更别說那些好一點的白炭,紅蘿炭和銀霜炭了,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囤積,還是确實缺口量太大。”

  “咱村裡,不是很多人都燒炭了嗎?他們也都壓在手裡不賣、等着更高價的時候再出手?”

  “倒也不是,他們是心裡不踏實,怕真遇上大雪災,沒有足夠炭火,不是擎等着凍死?銀子重要,命更重要!”

  “村民們得覺悟還挺高,這就好,就怕那舍命不舍财的……”

  “嗯。”

  許懷義想了想,又道,“去年剛落戶的災民怕是日子又要難熬了,才勉強能糊口,哪還有多餘的銀子去買木炭?柴火稻草啥的不抗燒,老人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捱過這個冬天去?”

  顧歡喜瞥他一眼,“你不是想讓我去幫他們吧?我就算舍得錢财,眼下也當不了聖母,是真沒處去買木炭,我可沒有割肉伺鷹的兇襟。”

  聞言,許懷義忙讨好的解釋,“媳婦兒,我哪敢有那種心思?我能舍得讓你跟孩子挨凍去溫暖别人?我又不傻!”

  顧歡喜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你安心打仗吧,京城這邊的事兒還是少操些心,有朝廷和皇帝呢,又不是你的天下和百姓,用不着你出頭。”

  許懷義嬉皮笑臉道,“我這不是提前為咱家小雨憂急嗎?這些可都是他的責任,咱這當父母的,還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孩子受累不管?”

  顧歡喜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現在你給我安分點吧,就算真有小魚上位的那天,咱們也不能啥事兒都插手,沒得讨人嫌!”

  許懷義小聲嘟囔,“這是幫孩子解決麻煩,咋就讨人厭了?看着孩子焦頭爛額,袖手旁觀,才讓人寒心吧?”

  “你再說一遍?”顧歡喜眯起眼,涼涼的盯着他。

  許懷義頓時慫了,“我說,一切都聽媳婦兒的,你說咋辦就咋辦,我絕不反抗!”

  顧歡喜擰了他一把,“你給我最好記住,不然,哼,有你好果子吃。”

  許懷義誇張的喊疼,嬉鬧着,把這事揭了過去。

  但殘酷的現實,卻沒那麼容易揭過去,沒幾天,又一場雪突如其來,這次的雪下的很大,如鵝毛,似棉絮,紛紛揚揚,模糊了整個天際。

  很美,很壯觀,目光所及,銀裝素裹分外妖娆。

  卻也很要命,随之溫度驟降,還有凜冽的寒風呼嘯,一天一夜不停,大雪淹沒腳踝,再漸漸的,到了小腿,一腳踩進去,便是個深坑。

  饒是這般,雪還在下,白茫茫一片,仿佛永不會落幕,攪動的人心漸漸惶惶不安起來。

  于是,書院停課,商鋪也暫時關門歇業,路上冷冷清清,隻偶爾看到有縮着脖子的衙役出現,還有巡邏的禁軍,緩緩騎馬而過。

  百姓更是關門閉戶,一家人圍着炭盆取暖,憂心着家裡的屋頂會不會被大雪壓塌,發愁儲存的糧食和木炭夠不夠用,響起幾聲咳嗽,都要提心吊膽,這樣的天氣,若是生病,那就是跟閻王在搶人。

  最煎熬的是街上的乞兒,等到大雪終于結束後,已不知道有多少悄無聲息的凍死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裡。

  這些悲劇,朝廷看不見,但百姓受災哭嚎,官府卻不敢裝聾作啞,有房子被壓塌的,便派人去幫忙搶救,街道上的大雪,也有官差在清除,一切還算井井有條,就是所做的實在有限。

  沒辦法,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所以,哪怕這回朝廷積極救助了,卻還是無法阻止雪災帶來的傷害,房屋受損還在其次,生病、凍死的人持續增加,京城各大醫館藥鋪前,皆是人滿為患,時不時就聽到幾聲嚎哭,個個神色愁苦憂急,做白事生意的商戶也變得忙碌起來,據說棺材都供應不上,木匠師傅得加班幾點的幹……

  京城上空,一時間,籠罩着沉重壓抑的氣息。

  蘇家這次沒出頭,之前接連幾次捐助銀子和物資,合計起來,早已超過百萬之巨,太多了,也招人眼,不是啥好事兒,不過,蘇喆還是派了小厮來征求顧歡喜的意見,态度很明确,跟顧家共進退。

  顧歡喜正糾結呢,許懷義的那陣風頭才過去,她也不想再搞事兒啊,京城那麼多達官貴人,哪家不必她腰杆子粗,人家都低調,就顯得她能耐?

  但坐視不管、冷眼旁觀的滋味,對現代人來說,也着實不好受。

  她思來想去,考慮要不要打着為前方将士祈福的名号再繼續做善事兒時,平遠伯府有站出來了。

  孟家是最先站出來的,摘得頭籌,受到的關注自是最多,且這次搞來的動靜還不小,大有要一飛沖天的架勢。

  先是,在城門口擺開陣仗熬粥施藥,缺吃少喝的,生病鬧災的,都可以去排隊等着救濟。

  光這一番操作,就為伯府拉了不少好感,之前孟重樓折騰出來的那些醜聞都因此而淡化了,加上有心人刻意宣揚,平遠伯府的名聲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交口稱贊,更勝從前。

  有平遠伯帶頭,很快,其他高門大戶也紛紛效仿,總不能風頭和好處都叫平遠伯府得了去,這會兒下水,還能撈點肉湯喝喝,再晚可就沒了。

  一時間,城門口倒是熱鬧起來,将這冬日的嚴寒都驅散了幾分。

  顧歡喜沒跟風,她不要好處,就希望這些人能多堅持幾日,哪怕是作秀呢,總歸百姓确實受益了,這就夠了。

  她打算等那些人散場時,再候補進去。

  如此幾天後,就在孟家的風頭被搶的差不多時,人家又爆出個大的,這回,沒人能奪其鋒芒了。

  孟伯爺山交給朝廷一個礦,擁有豐富煤炭的礦山,其價值,不言而喻,尤其還是在鬧雪災,正缺少炭火的時候,意義更加重大。

  早朝上,龍顔大喜,這可真是雪中送炭了,不光建興帝高興,滿朝文武大臣都很激動,沖着孟伯爺,各種誇贊和溢美之詞,不要錢似得輸出。

  當然,也有替他肉疼和震驚的,畢竟那是一座礦啊,幾輩子吃喝不愁,就這麼貢獻給朝廷了,值得嗎?

  事實證明,還是值得的。

  建興帝是要臉的人,自是不能白拿臣子的孝敬,賞賜必須有,洋洋灑灑讓人寫了一篇褒獎的話,給足了孟家顔面,各種珍貴的禦賜之物也流水一樣的擡進伯府,實打實的好處,主要落在孟伯爺和孟瑤身上,一個升了官職,這次不是虛職了,而是實權部門兵部侍郎,一下子邁入了正三品的行列,在朝堂上有了話語權。

  至于孟瑤,從縣主,搖身一變,成為郡主了,身價上漲,她的婚事,也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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