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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53章 與齊王見面

  許懷義在韓鈞那兒說了個痛快,把韓鈞刺激的就差抹脖子去死了,才滿意的起身離開。

  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多舒坦。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已。

  有些事,彼此心裡都清楚,卻不能訴之于口,因為一旦說了,某些關系和情分,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還是沒忍住。

  韓鈞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必須讓他知道他的容忍是有條件和限度的,否則,誰知道韓鈞會不會得寸進尺?

  如今,他們都綁在小魚這條船上,他為了顧小魚,可不是毫無原則的支持,他沒那奉獻精神,韓鈞若有這種索取心思,還是及早斷了好。

  不然,他們将來少不得要翻臉。

  他也不怕韓鈞在小魚面前給他上眼藥,編排他不肯傾力支持,小魚若是聽進去了,還對他們一家生出不滿,呵,那他就當之前的感情全都喂狗了。

  許懷義背着手,一路走,一路想,說到底,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啊。

  若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哪裡由得旁人這麼擺布?

  他肯定早自己做主操持一切了,而不是被動的配合。

  還是少了那份摻合的底氣和資格。

  換成阿鯉試試,誰也甭想插手阿鯉的人生。

  回到寝室,許懷義往椅子裡一靠,略顯疲憊的閉上眼。

  顧歡喜關切的問,“怎麼了這是?跟韓鈞鬧僵了?”

  許懷義意味不明的“嗯”了聲,接着毫不隐瞞的把自己跟韓鈞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複述樂一遍,末了歎道,“這算是撕破臉了吧?”

  顧歡喜神情怔怔,喃喃道,“原來,這出戲還有這麼多隐情?”

  撕開的真相往往是醜陋而不堪的,讓人無法直視。

  許懷義冷笑,“韓鈞就是想太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咱們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卻連點信任都沒有,呵,枉我之前還覺得他有俠義之風,竟是看走眼了。

  不過這樣也好,早點認清,也省的将來被他坑一把大的。

  現在咱們還輸的起。

  大不了就斷絕關系,反正如今明面上,咱們的兒子也沒了,葬在了湖田村,齊王府的嫡長子如何,跟咱有什麼關系?

  他們愛咋地咋地。

  咱們完全可以不再摻合,日子還能過的更省心清淨。

  不是忌憚咱們會挾恩圖報、拿捏小魚嗎?那就看看,到底是誰最後枉做了小人!”

  顧歡喜沒吭聲,低着頭,擺弄着手裡的杯子,眼底不免有些落寞受傷,還是那句話,她能理解韓鈞這種種防備和猜忌,卻不能接受。

  尤其這其中還夾着個小魚,就更進退兩難了。

  “媳婦兒?”許懷義見她這幅模樣,不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攤開說了。

  顧歡喜搖搖頭,“我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

  許懷義試探着問,“那個,你想不想現在見一見小魚?”

  顧歡喜反問,“韓鈞能願意?”

  許懷義一臉不爽的道,“他願不願意重要嗎?你要是想見,我就想法子安排,不需要經過他同意,他能仗着舅舅的身份随意擺布小魚,可管不了咱們!他還沒那麼大能耐!”

  顧歡喜想了想,拒絕了,“算啦,見面說什麼呢?平添暴露的風險,你要是想見,就去見一面吧,你的身份更方便些。”

  許懷義點了下頭,“韓鈞辦事不厚道,但咱不能不靠譜,小魚事先也不知情,總不好遷怒他,我抽個時間見一見,有些話,還是得說開,省的互相誤會。”

  “嗯,你看着辦吧。”

  許懷義想見顧小魚,自然是有辦法的,他給顧小魚培植的人手,還有種種财物,韓鈞清楚,同理,韓鈞給小魚置辦的家底,許懷義也清楚。

  顧小魚就沒瞞過他。

  這也是許懷義絲毫不糾結去見小魚的原因之一。

  之二,便是他不想因為韓鈞這次辦的事兒,跟小魚之間生出什麼芥蒂,他确實輸得起,但可不想輸的太冤枉。

  三年的感情付出啊,真心實意的陪伴,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韓鈞想斬斷,也得問問他願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不過,在去準備見小魚之前,倒是先收到了齊王見面的邀請。

  許懷義從容赴約。

  倆人見面的地點,就在許懷義參股的私人會所裡,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最重要的,這裡是許懷義的地盤,隐秘性強,說話不用擔心走漏風聲。

  裝修奢華的雅間裡,齊王先到的,不管出于什麼目的,反正明面上,給足了許懷義顔面。

  許懷義也沒刻意卡着時間來擺譜,他到的也不算晚,不過,進門看見齊王已經在等他了,愣了下後,心底就有些想笑。

  這是禮賢下士的收攏手段?

  還是知道真相後,擺出的感激姿态?

  “末将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許将軍何罪之有?是本王急着見将軍,故而來早了……”

  齊王的态度十分謙和,甚至擺的還略低了些,看許懷義的眼神,感激中夾雜着複雜的情緒變化。

  來之前,他自诩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面對許懷義這般平靜淡然的态度,他那些激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隻能幹巴巴的先寒暄着。

  “許将軍,請坐……”

  “王爺先請!”

  倆人主次分明的坐下後,心照不宣的都端起杯子來品茶。

  這裡的茶是蘇喆特意從南邊的茶園千挑萬許出來的,味道自是差不了,入口微苦,細品回甘,回味無窮。

  接着,又有人開始一道道的上菜,還有價值百金的美酒,很快,房間裡就香氣陣陣,令人垂涎欲滴。

  不過,顯然倆人都沒啥胃口。

  齊王在心裡反複斟酌該怎麼說,而許懷義則在估算,這桌席面值多少錢,雖然這麼算計很俗氣,但這就是現實,從請客的席面價值就能衡量出客人的份量。

  他估算了一下,還算欣慰,嗯,差不多是會所最高規格了。

  看來,齊王心意還挺誠懇。

  齊王确實帶着滿滿的誠意來的,來之前,他其實已經見過韓鈞了,也見了顧小魚,兒子的變化之大,令他感到震驚,震驚之後,便是巨大的歡喜和欣慰。

  毋庸置疑,這都是許懷義夫妻的功勞,沒有他們的悉心教導,兒子定然不會有那等見識和才學。

  這本來應該是他的責任,可他卻失職缺席了。

  旁人代之,還做的遠比他這個親生父親要好。

  尤其聽了韓鈞說的那些話,他心裡也難免有點不是滋味。

  兒子跟眼前的人相處,比對他還要親近。

  偏偏,他再酸,也不能指責人家什麼,還得當作恩人一樣感激。

  懷揣着這麼矛盾的心情,可想而知,這次見面,他的一言一行,斟酌的會有多辛苦。

  相較之下,許懷義就惬意多了,吃吃喝喝,無比的自在,總不能浪費糧食對吧?

  而且,他越來越好奇,齊王為啥約他,他猜的到,但他想象不出齊王具體要怎麼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再不說就得散場了,齊王硬着頭皮,在許懷義好整以暇的注視下,竟站起身來,一闆一眼的行了個大禮。

  許懷義眨眨眼,他是坦然接受呢還是惶恐避讓呢?

  他稍遲疑的瞬間,齊王的大禮都行完了,他這才裝作從震驚中回神,急急慌慌的站起來請罪,“王爺,您這是做什麼?您這不是折煞末将嗎?末将何德何能,受的您這一拜?”

  齊王誠懇的道,“許将軍莫要謙虛,你當的,你對本王就有相護之恩,本王原就不知如何回報,卻不想回京後,又聽舅兄說,你還盡心盡力撫育了錦兒三年,這份恩情,本王更是無以為報,用那些黃白之物,是羞辱将軍,名利地位,本王如今還給不起,實在汗顔……”

  許懷義,“……”

  啥意思?

  給銀子,是羞辱,升官又給不起,所以隻能行個禮表達感激之情?

  那這恩情還的也忒便宜省事了吧?

  要不是看齊王一臉真誠和愧對,他都要懷疑對方故意逃債了!

  好家夥,敢情還能這麼玩啊,可他不怕被銀子羞辱啊?

  好在,還有後續。

  齊王繼續道,“以後,許将軍若有需要本王相助的地方,盡管開口,本王雖本事不濟,卻也可以全力以赴,将來,有機會的話,本王再重謝将軍。”

  這個将來,自是指他坐上皇位後了,那就可以給許懷義加官晉爵。

  許懷義一本正經的道,“王爺嚴重了,末将愧不敢當,末将收養小魚時,不知他身份,隻是碰到了,又合眼緣,這才帶回家去,這幾年相處,也并未做過什麼,實在當不起王爺這份謝意。”

  “當的,當的……”

  “當不得,當不得啊……”

  總要你來我往的客套一番,才能彼此心安理得地進行下一步。

  這也是交際應酬的基本操作了。

  “許将軍,你覺得錦兒是否還能再去鹿鳴書院讀書?”

  “末将見識淺薄,王爺做主便是。”

  “本王其實是很想讓錦兒繼續在鹿鳴書院讀書的,但那兒有太多學子認識他,他再去的話,即便用本來面目,可熟悉他的人也難免會發現破綻,實在不妥當,所以,為安全起見,還是請有名望的大儒教導為好……”

  聽到這兒,許懷義再猜不到他要說啥,就是個傻子了,“您不會是想讓江先生繼續去教他吧?”

  齊王眼神閃了閃,“不妥嗎?本王是覺得錦兒已經拜在江先生門下,他們師徒彼此又熟悉,比其他人要适合……”

  許懷義道,“恕末将直言,江先生願意收顧小魚為關門弟子,卻未必願意去齊王府當教書先生,這并非是江先生狂妄,不給王爺面子,王爺也清楚,當年江先生早已推辭過的,甚至隐姓埋名到了湖田村,就是不想摻合皇家之事……

  不瞞您說,末将對江先生心懷愧疚和歉意,因為末将欺瞞了他,在求他收下小魚時,末将就已經知道了小魚身份,也清楚江先生的顧慮,卻還是為了一己之私,促成了這段師徒名分。

  直到現在,末将都還在欺瞞,親眼目睹江先生因為小魚意外而悲痛欲絕,卻不能将真相告知,那滋味實在,太煎熬了,如何還有顔面再去求江先生?”

  這番話,連消帶打的,說的齊王漲紅了臉,恨不得奪門而出。

  “本王,本王……”

  對付要臉的人就是好辦啊,許懷義繼續道,“末将明白,父母為子女計長遠,但還是得兼顧一下其他,不然,容易好心辦壞事,可就得不償失了。”

  齊王順着台階下來,連連點頭,“許将軍言之有理,是本王心急了,思慮不周,此事就當沒提過。”

  許懷義道,“王爺英明。”

  齊王,“……”

  他不讓自己多想,又試探着問,“等錦兒回府,本王打算為他請封世子之位,許将軍覺得如何?”

  許懷義心裡一動,面上卻是茫然無辜的反問,“在咱們大雍,嫡長子繼承家業不是天經地義嗎?”

  齊王噎了下。

  許懷義震驚的問,“莫非王爺還有别的想法?”

  齊王下意識的道,“本王沒有……”

  許懷義拍着兇口,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沒有就好,不然可就是動搖根基啊,那可是會被千夫所指的。”

  齊王僵硬的笑了笑,“本王明白,本王不會授人以柄的。”

  “王爺英明!”

  “……”

  倆人聊完,各自散去時,已經月上中天。

  顧歡喜一直等着,見到許懷義喝的紅光滿面的回來,先是數落了幾句,又讓他喝了碗蜂蜜水,才好奇的問起倆人相見的過程。

  隻要是齊王的态度。

  許懷義意味不明的哼笑道,“齊王态度倒是瞧着很誠懇,就是拿不出實在東西來,光給我畫大餅了,還說了些煽情感性的話,不愧是要當帝王的人啊,這進步速度夠快的……

  雖說還缺了幾分手段,但已經領悟到不少精髓了,看來這幾天沒少被建興帝教導,卓有成效嘛。

  不過,這大餅畫的,也算高明,咱不吃也得吃,雖說我更想要點實惠的,可他若真用金錢來買斷,那才是既看輕了咱們,又太涼薄無情了。

  留着這份恩情,細水長流吧。”

  顧歡喜聽後,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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