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熙站起身,蹲得時間久了,她雙腿也有點麻。
趙謹容瞪圓了雙眼,卻隻能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安雲熙朝她擺了擺手,微笑着轉身,高跟鞋踩在地上铮铮有聲。她離開趙謹容的房間,并且姿态優雅地帶上房門。
接着,她走出左家客廳,關上大門,徑直朝闫軍所在的軍車走去。
闫軍正背靠着悍馬軍車抽煙,正統的軍裝,缭繞的煙霧,鎮定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格外有番味道。他瞧見安雲熙走出來,立即熄滅手中的煙頭。替安雲熙打開車門。
安雲熙坐上車。
他關好車門以後,回到駕駛座,發動汽車駛離左家主宅。
一直開到遠離左家時,他才問,“大小姐,情況怎樣?”
方才安雲熙一直佯裝鎮定,此刻才覺得後怕,畢竟從未親手做過這種事,她緊緊抓住安全帶,手心裡全是汗水,細看之下,額頭亦沁滿汗水。
“趙謹容,趙謹容她......咄咄逼人......我隻好......”安雲熙聲音有着一絲顫抖。
她覺得害怕,心怦怦直跳,喉頭“咕嘟”哽咽了一聲,後背緊貼着汽車座椅。
“我,隻好,啟動了備用方案。”她補充道。因為闫軍并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夏家千金,所以,她隻能推說是因為趙謹容不肯接納她,迫不得已,才這麼做。
“你可以把手套摘下來,放在這裡,回去以後我一并銷毀。”闫軍單手開車,另一手放到安雲熙白皙的大腿上,輕輕安撫她,“沒事,這種藥絕對沒人能察覺。不要擔心。”
安雲熙任由他撫摸着自己,心依舊砰砰猛跳。
她顫抖着雙手,摘下手套交給闫軍。
“真的沒問題?”她不确定地問道。
“放心,左家主宅裡面的監控,三天前就被我破壞了,不會有人聯想到監控損壞和今天的事情會有聯系。而左家外面的監控,能清楚的顯示出來,我們是11點50分抵達。1點整離開的。從始至終,我都在外面等候,沒有進去過。而趙謹容的死亡時間将是四點以後,你完全沒有嫌疑。”他抓住她柔嫩的小手,牢牢握在手心裡。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平複好自己的心情。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剩下的事情,全都有我。”闫軍淡淡說道。他神情沒有一絲一毫波瀾,殺人對他來說,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在來到這個國家之前,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來到這裡之後,跟随夏晟霆将軍成為少尉,便沒人知道他的過去。
安雲熙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本來慌亂的心,慢慢停止震蕩,平靜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兇口舒暢了許多。
“我先送你回家休息,我去善後。四點左右,我會用臨時電話卡提示喬然前往左家主宅。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見她沒有反對,便将她的手拉到身邊。他心裡得意,從今以後,她可是被他牢牢綁在身邊了。
悍馬軍車一路疾馳,直奔夏家。
另一邊,左家主宅裡。
趙謹容蜷曲着躺在地上,她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舌頭已經完全不屬于自己。
她心裡無比悔恨,更多的則是恐懼,安雲熙太可怕了,有野心夠狠毒,手段殘忍,無惡不作,左家要是落到安雲熙手裡就徹底完了。
可是,太遲了,她已經無能為力改變這一切。
怎麼辦?就這樣死不瞑目,等着喬然被安雲熙陷害,等着左家落入那個惡毒女人之手嗎?
眼下,還有什麼是她能做的?
她用盡全力,身體麻痹幾乎動不了,唯有手臂和手指還有一絲感覺。
像是猛然想到什麼,她腦海裡閃現一絲希望。
她擡眼看着床頭櫃,伸出手臂,極其緩慢地靠近櫃門,一點,又一點,像是過了一個世那樣久,她終于打開了櫃門。
此時,她的手臂已經快要僵硬到小臂了。
她滿頭都是汗水,幾乎是用盡畢生的力氣,靠着全部的意念,才拿出自己的遺囑和一支筆。
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就好!
她不斷地努力,逐漸僵硬的手指,幾乎不能握住筆杆。
寫出完整的字,那是不可能的。
想她趙謹容人生輝煌一輩子,即便最後栽在安雲熙手裡,她也絕不能坐以待斃。原本她在遺囑裡留下1%的股份給喬然,以作為答謝,以确保喬然日後衣食無憂。
也多虧當初她有這份感恩喬然的善念,現在才有改動遺囑的機會。
她一共擁有R&S集團20%的股份,一半自然是留給左辰夜的。原本,另外留了5%給沈秀韻,4%給左曉曉。她壓制了沈秀韻一輩子,也該讓沈秀韻翻身進入董事會了。
可是,眼下沈秀韻有眼無珠,引狼入室。
眼看着,左家将陷入危機。
強大的意念,支撐着趙謹容緊緊握住筆,從來沒有過,寫一筆都如此艱難,她在遺囑上用力劃了幾道。做出最後的修改......
她的手,漸漸無力,軟軟滑下,垂落在地上,再也動不了一分。
萬幸的是,她用盡生命裡最後的努力給陰險惡毒的安雲熙,設置了最後的障礙。
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她的目光,留戀的望着被自己推到床頭櫃下的遺囑。裡面承載了她全部的希望。
溺水般的窒息感湧上來,像是被巨石壓着兇口,無法喘息,無邊的痛苦浸沒了她。
頭腦無比清醒,卻要清晰地感受着死亡一點一點靠近,這輩子,她還從未如此痛苦過。
喬然,萬望你能懂我一片苦心,臨終托付。
趙謹容像是累了,倦了,終于,她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