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在顧輕彥發來定位的餐廳前下了出租車。
這家餐廳,她聽說過,在美食雜志上見過宣傳頁。鬧中取靜的地理位置,純正西式,整個餐廳被水景圍繞。此時正值夜晚,華燈四處點亮,交錯輝映。水簾般的瀑布環繞着整間餐廳,彩燈照射,仿佛星夜之下墜下道道霓虹。
處于水中央,通往酒店的小路上,兩側擺放着鮮花,有百合有玫瑰,紅白相間。
每走一步,都仿佛踏着浪漫。
喬然走着走着,覺得氣氛有點怪異,餐廳布置過于隆重。現在正值晚餐時間,應該還有其他前來用餐的人才對,可惜往來間一個人都沒有。
等到進入餐廳,的确如她所想。
顧輕彥包場了,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餐廳正中央,擺着一張法式長桌,上面鋪滿玫瑰花,擺放成“心”型。餐廳上方做成星空造型,唯美的藍色調,點綴着無數閃爍的繁星。一刹那間,仿佛令人置身夢幻之中。
顧輕彥穿着天青色的西裝,從拐角處緩緩走出來。俊逸清潤的容顔,幹淨純淨,仿佛星海裡乍現一道皎潔的月光,能夠照進人的内心深處。
喬然心裡隐隐有預感,仿佛知道他要做什麼,畢竟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開始往後退。
顧輕彥幾步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向後退。
“然然,今晚我為你準備的,你喜歡嗎?”他的眼眸裡倒映着璀璨的星光,誠懇地态度令人不忍拒絕。
“很漂亮。謝謝。”她輕輕咬着下唇,尴尬地回答道。
顧輕彥取出一隻黑色絲絨盒子,單膝下跪,“然然,這不是我第一次向你求婚。上一回,我的雙腿還不能行走,不能單膝下跪,戒指也很普通。從前委屈你了,那次不作數。”
“現在,我正式向你求婚。”他執起她的手,當着她的面,打開黑色絲絨盒子。
無數射燈照耀之下,盒子裡的藍色鑽石頓時綻放出耀眼璀璨的光芒。
“這是一枚藍鑽,我尋找了很久,覺得唯有它最能代表我的心意。澄淨,純粹,一如我對你的感情,永遠都不會變。嫁給我,喬然,我愛你。”
他的眼眸裡,流露出無限的真誠與懇切的期盼。
罕見的藍色鑽石,此刻散發出動人明媚的炫目光芒。
真的,太美了。連她這種對寶石無所謂的人,都為之眼前一亮。
她心内輕輕震動,顧輕彥喜歡她,她很早就知道,他們曾經經曆過的一幕幕,有純真,有平淡,有掙紮,有痛苦,有釋然,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回放。
他如此用心,深知她的喜好。
他的執着,她也不是不懂。
他甚至不介意,如今,她已經懷着别人的孩子。
隻是,她做不到,沒法接受他的愛意。過去不能,現在不能,将來也不能。
顧輕彥顫抖着取出藍鑽戒指,執起喬然的手,想要親自給她戴上。
喬然本能地縮回手。
不,不可以。
再殘忍,她也隻能開口,“對不起,輕彥,多謝你的心意。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
她伸手,将戒指放回原位,輕輕阖上藍鑽戒指的盒子。并将他從地上拉起來,她的唇邊挂着歉意的笑容,“我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輕彥,你一定會找到全心全意愛你,對你好的女孩。她比我更适合這枚戒指。”
顧輕彥眼眸裡頓時流露出哀傷和絕望的微光,見她想要松手,連忙握住她的手臂。
“我是不是太唐突了?對不起,我有點心急。我可以再等等。”不是沒有聽懂她的拒絕,他不想斬斷自己最後的希望。
“不會有其他女孩。沒有你,我終身都不會娶。這枚戒指的主人,隻能是你。”他的神情裡透出無比堅定,“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喬然内心被震撼了,什麼時候,他已經如此執着?
“輕彥,抱歉,我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你肯定誤會了。其實并不是記者報道的那樣......”
“我知道,我無條件相信你。”顧輕彥連忙打斷她的話。
他并不是受到早上新聞的刺激,才臨時決定要求婚。曾經在聖瑪利亞醫院,他動手術之前,向她求過婚。當時匆忙又倉促,最後不歡而散,他心中一直留有遺憾。
至少,他從來沒有正式、完整的表達過自己的心意。
“我欠你一個正式的求婚,不管你是接受還是拒絕。我都無憾。然然,我會等,等你回心轉意。我會向你證明一切。”他牢牢握住她的雙手,傳遞着他的堅定。
“輕彥......”
喬然欲言又止。
最後,她橫下心來,“上次你問我,将來有什麼打算。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我打算在跟左辰夜離婚前,完成我承諾R&S集團董事的設計方案。之後,我會離開R&S集團。”
“真的?”顧輕彥喜出望外,她将要徹底離開左辰夜,太好了。
他激動地問,“你想要自己創業嗎?資金不是問題,我都可以幫你解決。你需要什麼,盡管跟我開口。”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多謝你的好意。”喬然微微一笑,“我隻想找個平靜的地方,獨自生下孩子撫養。”
她環視四周,唯美的場景布置,可惜了,時間不對,人也不對,他終究是錯付了。
“今天這頓晚飯,看來吃不成。抱歉,讓你失望了。”她輕歎一聲,“對不起,輕彥,我先走了。”
說完,她絕然轉身離開。
拖泥帶水,對大家都是傷害。她也不想再傷害顧輕彥。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重回榮耀光華的世界,這是她從前一直期盼看到的。
顧輕彥怔怔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他想攔下她,卻發現自己連借口都沒有,蒼白無力。
他頹然地靠在法式長桌上,手裡緊緊攥着藍鑽戒指。
心痛,如刀絞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