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曉遞上前一支筆，“哥，你在這裡簽字就行。”
“這是哪來的？”左辰夜瞟了一眼沈秀韻，隻見她卸妝以後臉色萎黃，氣色全無，眼袋烏黑，他淡淡道，“看來這兩天你費了不少心皿。”
很明顯，擺在他面前的離婚協議書，沈秀韻肯定找過律師，找過民政局高層，又去過看守所找過喬然。向來養尊處優的沈秀韻，為了讓他離婚，連番跑前跑後，還真是費心了。
“我......”沈秀韻神情尴尬，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頰，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很憔悴。
“我受到驚吓，那天場面太可怕了。晚上沒法入睡。所以......”沈秀韻掩飾道。
提到趙謹容，左辰夜神情黯然，雖然奶奶身患絕症，自己一直有心理準備，奶奶終将離開他，可是真到這一天，他的内心還是無法接受。更何況奶奶明明病情已經好轉，卻突然暴斃，奶奶死得不明不白。
“是呢，哥，當時喬然拿槍指着我們，差點我們就沒命了，幸虧我們跑得快。我到現在晚上都不敢閉眼。太吓人了！”左曉曉連連附和。
“那你就别睡了。”左辰夜白了她一眼，他拿走離婚協議書，便要離開。喬然持槍，要是想要她們的命，她們早就見閻王去了，還能站在這裡？
沈秀韻見他沒簽字，僅僅拿走了離婚協議書，一臂攔住他，“辰夜，你還沒簽字呢？這麼晚你準備上哪去？左家現場被封了，目前進不去。”
“我去看奶奶。”左辰夜沒有理會她們。他當然知道，左家老宅他一下飛機就去過了，準備前往法醫鑒定中心，路過雲頂豪宅，進來看一下她們在做什麼而已。
“簽字......”左曉曉話還沒說完，左辰夜已經甩門離去。
“他會簽字嗎？”左曉曉看了看沈秀韻，不确定的問，“會嗎？”
沈秀韻不甘心，連忙追出去，好不容易拽住左辰夜，氣喘籲籲地勸道，“辰夜啊，喬然殺人，意圖侵占左家财産，她這次身敗名裂，你不趁着這時候和她離婚，趕緊撇清關系，幾時才能将安雲熙娶進門啊。眼看着，安雲熙肚子可要大起來，到時候怎麼辦？”
左辰夜愣了愣，沈秀韻不提，他都快忘記了還有安雲熙懷孕這回事。他對安雲熙還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竟然忘得幹幹淨淨。
“關鍵時刻，你腦子可要清醒啊！”沈秀韻急了，不肯放手，“把字簽好，我明天送去民政局幫你辦手續，你就不要出面了，你就聽媽一次，行嗎？”
左辰夜皺眉，拂去沈秀韻糾纏的手臂，冷道，“即便要離婚，也是我親自去辦理。不需要你過問。”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雲頂豪宅。
隻剩下沈秀韻氣得原地直跳腳。
夜已深，狂風肆虐，殘葉漫天飛舞，看起來将有一場暴雨襲來。
嚴寒将賓利車停在雲頂豪宅門前，等待左辰夜。
左辰夜上了車，吩咐嚴寒，“去法醫鑒定中心。”
“是。”嚴寒應聲，“左少......”
嚴寒欲言又止，今天上午他接到左辰夜電話，火速趕回K城，先去了左家，又去了警署二分局，了解清楚全部情況，雖然各項證明對喬然不利，可他堅決不相信喬然會是殺人兇手。
他接觸喬然時間雖不長，可喬然的人品，深深刻在他的心裡，她是一個有大愛的女人。
“你想說什麼？”左辰夜緊緊攥着手裡的離婚協議書，俊顔黑得不能再黑。
喬然，毫不留戀的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甚至都沒問他一聲。她對這段婚姻如此一屑不顧，讓他如鲠在喉。
嚴寒知道BOSS心情肯定不佳，歎了口氣，“沒什麼。”
賓利車一路疾馳，抵達法醫鑒定中心時已經将近淩晨。
嚴寒早就和内部人員打好招呼。
有工作人員在門前等候，見到左辰夜下車，恭敬地帶領他們來到鑒定中心的停屍房。
走過陰森的長廊，來到盡頭處，厚重的鐵門打開，工作人員走進裡面。按着編号，拉出一格冰櫃，刺骨的冷氣随之湧出，直凍得旁人瑟瑟發抖。
即便心裡再不敢相信，當親眼看到趙謹容屍體時。
左辰夜哽咽了，眼眶漸漸模糊，打有記憶起他沒再流過眼淚。今天他也沒有眼淚流出，痛心到極緻，竟然也是流不出一滴眼淚的。
趙謹容安靜地躺在冰櫃裡，卻并不安詳，青紫的臉，面上恐怖的紅色痕迹，初步結論死于窒息。也不知她死前究竟遭受了什麼。又是誰害死了她？
從小最親近的奶奶，教會他太多東西。傾其一生，将他培養長大，他最敬最愛的人，如今躺在冰冷的停屍房裡。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問道，“左少，您同意進行遺體鑒定嗎？”
他将一紙文件遞上前，“如果您同意的話，請在這裡簽字。”
左辰夜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筆，緊緊攥在手裡，一言不發。
奶奶離世，甚至沒法及時舉辦葬禮，遺體鑒定意味着，沒有全屍。太難選擇了，出于情義，他内心肯定是不願意的。可出于尋求真相，他又不得不這麼做。
他橫下心，在文件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随後，“啪嗒”一聲，他捏碎了手中的簽字筆。手背上，道道青筋暴露，他極力隐忍着。
奶奶，你英明一世，定不願死得不明不白。
以你的脾氣性格，一定要查出真相，否則決不罷休。
左辰夜将冰格推回去，轉身和嚴寒一起離開法醫鑒定中心。
上車前，嚴寒問道，“左少？您現在去哪裡？回您市區的公寓嗎？”
左辰夜在市區有套豪華公寓，奢華程度遠超雲頂豪宅。隻是他平時為了陪伴奶奶，很少去住。今天嚴寒已經派人收拾幹淨。
“去看守所。”左辰夜望着漆黑的夜，寒風四起，面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