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冬日蕭條的郊外,風雪持續,蒼茫的大地覆着厚重的皚皚白雪。
幾輛黑色稽查局特偵科的專用車一路疾馳。
抵達京郊禦華庭。
宮蘇言幾乎從車上飛奔下來,直闖爛尾樓。
他的身後跟着幾名特警,都是他臨時緊急調用。
還沒進樓,他已經聽到裡面傳來消音後的槍聲。他的心髒随之劇烈猛跳,幾乎不受控制,躍至喉嚨口。
喬然,千萬不能有事!
他狂奔沖進爛尾樓,一名特警沖到倒在皿泊中的小蔣面前,探了探鼻息,“他還活着。”
宮蘇言颔首,示意特警通知緊急救援。
特警點點頭,按下别在領口的呼叫鍵,通知救護車火速趕來帶走傷者。
随後,宮蘇言拔出手槍,凝神屏吸,全神警戒,分辨出樓上的動靜,他什麼都顧不上,直接沖上二樓。
并沒有他預想中的危險。
他抵達二樓的時候,安雲熙已經倒在地上,場面駭人,她的四肢全被子彈打穿。
顯然是喬然開槍所為。
而左辰夜,正站在喬然身側不遠,聽到身後動靜,他轉身,看向來人。
見是宮蘇言,他并沒有意外。
因為,正是他趕來禦華庭之前,通知了宮蘇言,并且告知了地點。
意外的人,是喬然。
她看了看宮蘇言,又擡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奇怪,還沒到她發送定時郵件的時候,宮蘇言怎麼知道她在這裡,并且已經趕到?
宮蘇言的臉色從緊張轉為放松,旋即變得難看。
他收起槍,别回腰間。
并且舉起手,示意身後的特警不用再跟上來。
他用一種深沉的目光看向喬然,她臉上的面具已經取下,露出她原本驚豔絕倫的容貌。
左辰夜也站在她的身邊。
顯然,她已經坦誠了自己就是喬然,不再僞裝。
“額,宮局長,事情,已經解決了。”喬然瞧見宮蘇言急火攻心趕來,她有些尴尬。
她知道自己理虧,畢竟她向宮蘇言鄭重承諾過,不管任何行動,她一定會通知他。絕不會單獨行動。她又食言了。
而眼下,宮蘇言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喬然雙手無措地絞了絞,“那個,其實,我......”
宮蘇言冷冷瞪着她。
“其實我來之前,給你發送了定時郵件,再過一會兒,你就能收到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滿滿的心虛。
“呵呵。”
宮蘇言似笑非笑,“終究,你還是将我當成外人。”
他瞥了一眼左辰夜,意味深長,“而不是,能跟你生死與共的人。”
所以,四年前他就清楚地知道。他注定隻能陪伴在喬然身邊,默默守護她,不能有其他非分之想。
喬然咬了咬唇。宮蘇言直接說出來,讓她更加尴尬。
她知道宮蘇言心裡一直介意。
四年前,她将他抛棄在曠野之上,獨自開車應對闫軍,獨自赴險。這是他心裡一直存在的結。
這次安雲熙的事情,她其實心裡也衡量過。
但她最終,還是選擇再一次“抛棄”宮蘇言,是因為她真的不願意,讓任何人因她受到傷害。宮蘇言對她而言,很重要。尤其是對林語玥,更重要。
她不能因為自己,害了林語玥一生。
“也不是......我真的......給你發送了定時郵件。”喬然無力地辯解道。
恰逢這時,宮蘇言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瞟了喬然一眼,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打開看,果然是一封定時郵件。
事情,地點在郵件中已經交代清楚。
喬然湊上前,指着他的手機,“你看,我沒騙你吧。”
宮蘇言沒好氣地瞪了喬然一眼,他很少說髒話,此刻忍不住爆粗口,“有屁用。這麼遲,萬一你有三長兩短,這是通知我來收屍嗎?哼!”
喬然理虧地低下頭,糊弄宮蘇言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讓宮蘇言心裡平衡一些。
她趕緊指了指左辰夜,“我也沒有通知他。是安雲熙指使小蔣搶走我的手機,然後用我的手機給他打電話......”
她擡起頭,犯了錯般懇切,“我真的有把握,不會有事。”
“不用再說了。”宮蘇言白了她一眼。她的解釋,讓他心裡确實好受一些。
倒是左辰夜心裡極度不爽,喬然這麼在意宮蘇言的想法,還拿他出來作比較,讓他瞬間打翻了醋壇子。
宮蘇言是何等敏銳的人,他掃了一眼現場,以及左辰夜兇口有着彈痕的大衣。
還有此刻躺在地上,痛昏過去的安雲熙。
他大緻猜出七七八八。
他按下呼叫鍵,下令,“嫌犯在樓上,已經昏迷,帶走。”
左辰夜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喬然的身上。他看到她的外套扔在地上,似乎被腐蝕過,假面具也是,也被腐蝕了。
加上地上丢棄的草酸玻璃瓶,他早已猜到,定是安雲熙用草酸潑向喬然,逼着喬然卸下ZORA的僞裝。
“你冷吧,穿上。我看你在發抖。”他柔聲道。
喬然籠緊他的大衣,她的确有點冷。之前體感不明顯,當事情解決以後,渾身放松,身體才反應過來。單穿着一件毛衣,風雪灌進來,直凍得她瑟瑟發抖。
宮蘇言掃了一眼他們,“你們都坐我的車,一起回稽查局。正好大家商議一下。這裡讓他們善後。”
“好。”左辰夜從口袋裡取出自己的車鑰匙。
抛給宮蘇言。
“讓你的人,順便把我的車也開過去。”
“嗯。”宮蘇言應聲。
他們一起離開,走下爛尾樓的樓梯。
喬然指着原先小蔣摔下來,躺着的地方,現在隻剩下一攤皿迹。
她疑惑地問道,“小蔣人呢?他也是被安雲熙蒙騙,後來又被安雲熙推下去。”
“他還活着,已經送醫。”宮蘇言答道。
“哦。”喬然颔首。
活着就好,畢竟,她不希望再增添一條無辜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