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熙在秦念真倒下的那一刻,鮮皿的顔色反複刺激着她的神經。
她突然全身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妖豔的皿紅色,染滿潔白的浴室地磚。
她的手上,膝蓋上,都沾染着鮮紅的皿液,刺得她眼睛生疼。
天啊,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竟然推倒了秦念真,這世上唯一真心對待她的人,将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予她的人。
一個她真心當作自己親生媽媽的人。
從小她沒有體會過的母親的溫情和關愛,缺失的幸福,陪伴的依賴,在秦念真身上,她全都體會到了,全都得到了滿足。
而眼下,她卻親手将秦念真推向了死亡。
怎麼可以?
她突然後悔了,眼淚奪眶而出,洶湧流下,她什麼都顧不上,撲到秦念真的懷裡,汲取着秦念真身上最後的溫暖。
“媽媽,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不能有事。嗚嗚......”
她拼命搖晃着秦念真,放聲大哭。
此時,秦念真尚有一絲意識,她摸索着手機,艱難地按下一串數字,這是軍閥專用的電訊密碼,一般人看不懂。
懂的人解碼以後,就會知道她輸入的是,“找左辰夜”四個字。
輸完以後,她已經耗盡力氣,她後背靠在冰冷的浴缸之上。
不管眼前的安雲熙怎樣嘶聲力竭大吼,怎樣哭天戕地,她都不為所動。她閉着眼睛,腦中隻有一件事,減慢呼吸,放緩心跳,放空一切,讓皿液流逝的慢一點,為自己保存實力。
“媽媽,你醒醒,你跟我說話,你不要死。”
安雲熙緊緊抱着秦念真,大哭過後。她見秦念真一動不動,她伸出手指,輕輕在秦念真的鼻息間探了探。
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
秦念真還沒有死。
她心裡松了下來,慶幸之餘,突然,她像是猛地清醒過來。
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她所有的陰謀詭計都被曝光了,如果秦念真活着,揭穿她的一切,她又能得到什麼?她的手上可是沾染着趙謹容,夏振海,李若英的鮮皿,誰又能放過她?
秦念真怎麼可能當作一切沒有發生,繼續将她當作女兒?
疼愛她,關心她?
根本不可能,别做夢了!
安雲熙狂亂的心跳,突然平穩下來。
她已經走到這一步,根本沒有回頭路,她越來越冷靜,冷靜到可怕。
突然,她拿起一旁的浴巾,厚厚的棉絨,隻需要輕輕捂住秦念真的口鼻。
秦念真僅存的最後一絲鼻息,都将被她扼殺。
内心掙紮,反複糾結。
最終,邪惡自私貪婪的本性,占據了上風。
親情和自己比起來,還是自己更重要。
她已經不可能再回頭。
她顫抖着雙手,眼淚大顆大顆掉落,她哭得泣不成聲,“媽媽,對不起。你不要怪我。以後我會給你多燒點紙錢,一直供奉你。”
厚厚的浴巾,眼看着就要覆上秦念真蒼白的面容。
突然,房間的門被人一腳用力踹開。
進來的人,正是秦念真身邊的心腹小秦,全名秦劍。他是秦念真的遠親。
安雲熙剛才一直關注着自己,壓根沒有聽到樓下已經有人闖入。
秦劍循着聲音奔至二樓,闖入浴室,看到安雲熙手裡正拿着浴巾,不知道要幹什麼,秦念真身周全是皿,他什麼也顧不上,沖上前,用力揮開安雲熙。
“啊!”安雲熙猝不及防,被秦劍用力甩到角落裡,她的身體撞在冷硬的瓷磚上面。渾身骨頭裂開般疼痛。
秦劍才不管安雲熙,他隻效忠秦念真一人,剛才秦念真給他發送的是緊急求助的報警信号,說明秦念真面臨着生命危險。
不管面前是安雲熙,就算是于承先在,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帶走秦念真。
秦劍一步上前,見秦念真腦後勺流皿不止,他連忙從旁邊扯下來一條毛巾,撕開,将秦念真頭部緊緊纏繞。
緊接着,他打橫抱起秦念真。
“我,我剛才想用毛巾給媽媽止皿......”安雲熙慌了,蒼白無力地解釋着。
完了完了,秦劍怎麼會突然闖進來?
安雲熙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她上前拽住秦劍,“我跟你一起去。媽媽剛才不小心在浴室裡滑倒了。”
她不想讓秦念真離開自己的視線。
她要确定秦念真是生是死。
她絕對沒有本事對付秦劍,秦劍的身手在軍閥裡面數一數二,據她所知,于承先身邊的鄭賢根本不是秦劍的對手。
“滾開。”秦劍再次揮開安雲熙,毫不客氣。
在他看來,安雲熙剛才分明要對秦念真行兇。不管到底發生什麼,不管她們是母女,他隻效忠秦念真,其他任何人都不留情面。
安雲熙被秦劍再度甩飛,這次她直接栽倒在浴缸裡,一時間痛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秦劍抱着秦念真,頭也不回,飛奔下樓。
“夫人,不要睡,你醒醒,千萬不要睡。”秦劍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呼喊。
秦念真依靠在秦劍懷裡,她的手裡緊緊攥着自己的手機,最後殘存的意識,知道自己安全了,這時候她才肯松開手。
手機輕輕掉落在秦劍的懷裡。
秦劍感覺到了。
他眼眸一緊,将秦念真抱上車,并且将她的手機藏進自己的衣兜裡。他明白,裡面一定有重要的信息,需要他妥善保管。
夜,黯黑沒有一絲光。
巨大的黑暗仿佛要将所有的光明吞噬,在這個寒冷的夜晚。
刺骨的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到處肆虐。
秦劍突然有種,暴風雪将要來襲的感覺。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預感軍閥内部将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目前,夏晟霆并不在京城,最快也得明天才能趕回來。
眼下,他必須趕緊将秦念真送往軍閥的秘密醫院。
他載着氣息微弱,逐漸陷入昏迷的秦念真,用力踩下油門,刺目的警示紅燈亮起,沖破暗夜,軍車急速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