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郊,山腳。
中午時分。
冬雨還在下着,不斷沖刷着天地間一切塵埃,将到處都洗得幹幹淨淨。
山背後更陰冷,冬日的寒風真真實實地紮進皿肉裡。呼嘯的疾風狂躁地卷着冰冷而來。
安雲熙渾身濕透了,被冷風肆虐吹着,她意識混沌。
從淩晨三點左右,他們一直走到中午,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
她再也無法行走,倒在了小蔣的懷裡。
小蔣連忙抱住安雲熙,面上浮起濃重的擔憂。
昨晚逃跑,遠比他想象中更為艱難,雖然躲過了重重巡邏守衛。可是軍閥背靠的後山,本就是無人之地,也沒有一條可以下山的路。
他帶着安雲熙撥開荊棘灌木,冒着大雨,泥濘的山坡讓他們狼狽不堪。
路上還摔倒了無數次,他跟安雲熙兩人身上多處劃傷,皮開肉綻,甚至安雲熙的臉都被劃了幾道皿口子。
眼下,安雲熙更是陷入了昏迷。
小蔣将安雲熙摟在懷裡,他脫下自己殘破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
因為他知道,失溫是緻命的。
當人體熱量流失大于熱量補給,會造成寒顫,心肺功能衰竭,昏迷,心髒驟停,最終導緻死亡。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兩個小時之内,他必須找到民宿。
他背起安雲熙,冒着大雨,艱難地行走。周圍荒蕪一片,全都是未開發之地。
所幸,大約又走了一小時,他終于找到一家民宿。
進入民宿中,接待他的是一對和藹的老夫妻。
“您好,你們......”看着渾身泥濘的兩人,老夫妻詫異地問道。
“哦,我們是一對情侶,昨天相約去爬山,沒想到迷路了,又遇到下雨。我女朋友累的睡着了,我們想入住,休息洗澡,可以嗎?”小蔣胡謅自己跟安雲熙是情侶,害怕民宿不接納。畢竟他們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
“哎呀,小夥子。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這座山怎麼能随便爬?山那邊是軍閥的地界,都有戒嚴封鎖。山這邊陡峭危險,無人攀登,随便上山,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哎呦,算你們命大,來來來,趕緊進來,有房間,有熱水,午飯也有。360元一天,包三餐。”
老夫妻連忙招呼他們進屋。
“謝謝啊,我先把女朋友安頓好,再出來登記身份證。”小蔣連連點頭緻謝。
“不急不急。你們休息好再說。先去洗澡吧,肯定凍死了。”老夫妻熱情地将小蔣帶到二樓房間,“等會兒我把飯送到你們門口。”
“好嘞。”
小蔣趕緊将門關上,然後進屋,将安雲熙放入浴缸之中,他打開熱水,用暖流不斷地沖刷着她滿身的泥濘,以及驅趕寒冷。
光這樣還不夠。濕透的衣服穿在身上,解決不了失溫的問題。
她的嘴唇,已經徹底發白,整個人蜷縮着,身體間歇性抖動,肌肉明顯無法協調。
她已經在中度失溫的邊緣。
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他猶豫片刻,最後别開眼,伸手将她的衣服脫去,讓她赤身泡在熱水裡面。漸漸,随着暖流浸沒,她終于不再顫抖,臉上恢複了一絲人色。
小蔣臉漲得通紅,其實,一直以來,他對安雲熙有一絲好感。
秦念真對他極好,他對秦念真也很衷心,既然秦念真親自指派。自然他将安雲熙當作新的主人。
安雲熙溫婉可人,身份高貴,他平時對她更多的是仰望。他當然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更何況,她已經是參座的妻子。
他本打算一直尊敬她,保護她。
可是沒想到,軍閥内部變天,參座發狂般折磨虐待她,孩子流産不說,還毒打她。
看着浴缸裡面,她白皙的身體累累傷痕,到處青紫一片,布滿紅痕,有踢傷,有鞭傷。有新傷,有舊傷。
曆曆罪行,觸目驚心,他心疼極了。
于承先,竟然對一個女人下如此狠手,究竟有多大仇恨?如果他能夠再見到秦念真,一定要把他親眼看到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正想着。
浴缸裡面,安雲熙終于緩過氣來,她睜開雙眼,勉力看了看四周環境。
她吃力地問道,“這,是哪裡?”
“民宿,我們逃出來了!”小蔣聲音振奮,“我們離開了軍閥内院。”
瞥見她赤裸的身體,他連忙低下頭,耳根通紅,“對不起,你失溫了,我隻能幫你脫掉衣服浸泡熱水,否則你會有生命危險。”
“對不起,我現在出去。大小姐,你多泡一會兒。飯已經準備好了,泡好以後,出來吃點東西,你會感覺好很多。”說完,小蔣準備起身離開。
安雲熙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别,别走......”
她将他的胳膊拉到浴缸裡面,“你也進來一起泡。我看你凍得全身發抖,嘴唇都紫了。”
“什麼?!”小蔣臉頓時跟火燒一樣,大小姐,竟然讓他跟她一起泡澡?
這?這麼可以?
“不不,大小姐,我不能。”小蔣連連搖頭,他不敢逾矩。
脫掉她的衣服,已經是不敬。
“沒關系,來吧。”安雲熙抓着他不放手,“雖然,我現在給不了你什麼......但是我記住你的好,以後,我會對你好的......我會是你的人......隻要你不嫌棄我破敗的身體......”
安雲熙給予的承諾,直擊小蔣的心靈。
“不不,你是大小姐,我怎麼可能嫌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本來對她有好感,他動搖了,被她溫柔的語氣,雖然蒼白,卻甜美的笑容徹底蠱惑了。
安雲熙用盡全部的力氣,将小蔣一同拖進浴缸。
看着他露出貪戀的眼神,她唇角劃過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想要做的事情,必須有人幫他,眼下隻有拉攏小蔣,讓他死心塌地為她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