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海聽完,面色反常的平靜。
心底沒有掀起驚濤駭浪般的巨浪,他反而慢悠悠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工作人員小張表示謝意,震聲道,“謝謝告知。我先走了。”
人也許在太過震驚以後,極度反差,反而會變得麻木、冷感。大腦像是出于停滞狀态,既想思考,又不能正常運轉。身體的軀幹,如同行屍走肉般動着。
“夏老爺子,要不要我送送您?您還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小張殷勤地上前攙扶住他,一路将他送至鑒定中心門前。
“我今天來過這裡的事情,請你務必保密。”
夏振海離開之前,特意關照小張。
“好的,老爺子,請您放心。”小張應承,像夏家這種大家族,都有各自隐秘的事情,她當然知道要保密。
夏振海神情盲目地在路上走着,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又該去哪裡?
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往來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噪雜的喇叭聲不絕于耳,他仿佛全部都聽不見。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腦海裡究竟想的是什麼。
這時,天空飄起一絲一絲細雨。
冰涼的雨滴打在他蒼老的臉上,令他驟然清醒些許,他仿佛瞬間老去很多。會弄錯嗎?會嗎?會是檢驗樣本弄錯了嗎?
喬然,安雲熙,兩個人相比較,明顯喬然更像是夏家後人,且不說喬然長相和冷雲霜如出一轍,氣質和氣度也像極了秦念真。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他的心止不住直顫。皿壓上來了,他的兇口越來越悶的慌,漸漸喘不上氣來。
他趕緊扶住路邊的電線杆,大口大口喘着氣,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一名女孩經過,看到他表情痛苦,似乎身體有恙,連忙上前關心道,“老爺爺您怎麼了?要不要幫您叫救護車?”
“謝謝,暫時不用叫救護車,我緩一下就好。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幫我叫一輛出租車。”夏振海聲音低沉了幾分,喘息着說道。
“好的。”
熱心的女孩立馬跑到馬路邊,招手攔出租車,車流量很大,基本都是滿客,她等了好一會兒,終于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請您等一下,我扶爺爺上車。”女孩對出租車司機客氣地打招呼。
随後,她上前攙扶着夏振海,一步一步走向出租車。
夏振海在車上後座坐好後,反複向熱心的女孩緻謝,随後他對出租車司機說道,“去禦龍北路1号。”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幾張錢,也沒數,直接遞給出租車司機。
“好。您放心,保證開的平穩。”出租車司機接過錢後,從後視鏡裡多瞟了幾眼夏振海,心内咋舌。好大方的老先生!給錢都不帶看的。
禦龍北路可都是超級有權有勢的人家,禦龍北路1号,可想而知,更是權貴中的權貴。沒想到,這名老者,背景不簡單啊。
出租車一路平穩的開着。
安靜舒适的環境,夏振海的皿壓也随之慢慢降下來。他頭腦越來越清晰,既然心裡有了懷疑,他必須要證實一下。但是他目前不想告訴秦念真,更不能告訴安雲熙。
一切都是他的猜測而已。
在他沒有任何證據之前,他不想傷害任何人。
唯一的辦法,就是他瞞着所有人重新去做一個親子鑒定。
這一刻,他想到了喬然。他手裡攥着她的名片,雖然心裡有很強烈的沖動,想找到喬然去重新做一次親子鑒定,但是他終究忍住了。
不能随意打擾别人的生活,尤其在他沒有任何線索之前。
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秦念真一輩子為了尋找孩子,受了太大的打擊,現在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漸漸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他不能貿然打破平衡,他不想秦念真再受到傷害。
至于性情柔弱的安雲熙,更經不起刺激,一切還是等他驗證過後,再說吧。
很快出租車抵達了夏家。
夏振海從車上下來,獨自返回家中。
打開門以後,他首先四處轉了一圈,并且大聲喊道,“念真?雲熙?”
“念真,雲熙?”
他喊了好幾遍,确定她們都不在家。
時機正合适!
于是,他首先來到廚房,找到一個食品保鮮袋。
接着他又來到安雲熙的房間,走進洗漱間。平時他幾乎從不踏足安雲熙的房間,四處掃了幾眼,他發現地上有兩根長頭發,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來。看着有些像安雲熙的頭發,但他也不能肯定。萬一是秦念真的頭發呢?或者打掃衛生的傭人的頭發,也不無可能。
又看了一圈,他将視線放在安雲熙使用過的牙刷之上。
對于親子鑒定,他曾經研究過一些,牙刷上面會沾到口腔内的組織。一般的清水沖洗不會完全清除這些細胞。
而且,安雲熙的牙刷上面,肯定隻有她自己的細胞組織,不可能有人和她混用牙刷。
用這個來做親子鑒定,最為合适。
想着,他将牙刷取出來,小心地裝入食品保鮮袋,并且包裹好,然後放入自己的口袋裡。
做完這一切,他離開安雲熙的房間,返回自己的房間。
今天在外面奔波一天,他着實很累,他坐在躺椅上,閉目休憩片刻。
思緒不平,心内感慨萬千。
想他縱橫沙場一輩子,此生摯愛隻有冷雲霜一人,一輩子對她念念不忘。當年冷雲霜生産時大出皿,撒手人寰,經曆這樣的慘禍,他終身沒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