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61章 你們在家不成嗎
趕去收屍的人,連一塊屍骨都沒有搶到!
又是屍骨無存!
他的父親,被野獸分食。
他的兄長,被百姓分食。
野獸本性兇殘尚可理解,可那些百姓呢!
霍家從未欺壓過任何一個,三哥護衛京城三年。
爹和二哥每次凱旋,夾道歡迎。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那麼殘忍!
全都是一群見風使舵之徒!
分食……
這怎麼可能!
霍家又不是秦桧之流。
百姓哪有那麼大的恨意。
除非是有人故意引導。
不,那也不可能!
“你确定那些人是普通百姓?以人為食那要多兇殘的人才能做到,肯定是有人故意……”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的兄長被人糜軀碎首,吞吃入腹!”
少年又咆哮起來,理智漸失。
“所有搶奪的百姓都是兇手,所有阻止人進去收屍的人都是幫兇!我的兄長全沒了,一點皿肉都沒有留!”
“他們該死,全都該死!京城……所有人,都該死!!”
霍長安牙齒咬的幾欲崩碎,眼神發直,太陽穴青筋暴起,嗜皿的盯着某一處,似乎那裡有他的仇人。
“霍長安,你清醒一點!”
他内心太過悲痛,有些入魔的征兆。
電光火石之間,桑甯忽然從他的話中得到一個信息。
全沒了。
一絲皿肉都沒有留。
“不對,這不對!他們人都殺了,為什麼還要毀屍滅迹,倒像是在掩蓋什麼?
難道,難道被砍頭的人不是……”
桑甯自己都驚了。
可能嗎?
霍家三子沒死?
沒死的話去了哪裡?
如果他們逃了,那怎麼可能不顧流放的人。
“你在,說什麼?”
霍長安眸中霧障散去,洗滌過後的瞳珠濕潤澄澈。
盯着桑甯,他剛才似乎聽到桑甯說……
但他不确定。
剛才腦子有些混亂,有很多嘈雜的聲音在吵,撕裂他的神經。
“你在說……說被砍頭的人不是,不是什麼……”
他聲音輕且小心,帶着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祈盼。
“我,我隻是說,他們實在沒必要那麼做。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蹊跷?”
“很多百姓是愚昧,被人挑撥幾句就跟着人雲亦雲,但真要讓他們作惡,他們沒那個膽子的!何況霍家人并沒有欺壓百姓。”
“你真想知道百姓對霍家什麼态度,可以混入市井聽他們真正的心聲,千萬别被那些害人的所左右。”
桑甯慢慢講着,看着霍長安逐漸恢複理智。
“四郎,你記着,霍家人所付出的,不會被抹殺,他們可以一時蒙蔽人的雙眼,但終有一天,真相會大白于天下。
邪不壓正,天,總會放晴。”
霍長安的思緒随着桑甯的話漸漸飄遠。
他的嘴中,不由吐出兩個字:“中秋……”
“中秋,吃月餅?”桑甯接話。
不過好像接的不合時宜。
霍長安茫然看她,而後似還認真思索了番,才搖頭:“不是吃的。還能幹什麼?”
桑甯不明所以。
但看少年如此認真,她願意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看月亮。”
“放煙花。”
“喝酒。”
桑甯撓撓頭,她前世也沒什麼家人,中秋都是獨自一個人過,和平時也沒什麼兩樣。
要說中秋最大的特點,當然就是全家團圓。
可顯然,這時候說的不可能是這個。
“我不知道了,我以前就是看電視。”
“看什麼?”
桑甯說的太小聲,霍長安又追問。
“就是看戲啦!和你聽戲一樣!”
霍長安看着她就呆住了。
腦子裡似乎有一扇門打開,有無數被關着的聲音瘋狂釋放。
他的頭像炸裂一般,疼痛難忍,金光閃爍。
“長安,快醒來,活下去,不管遭受什麼都要活下去!”
“……不管遭受什麼都要活下去!”
“長安,這個中秋,大哥不能陪你聽戲了。”
“有機會給大哥燒紙,你給大哥唱一遍吧!”
“不能陪你聽戲了。”
“你給唱一遍吧。”
京城人都知,霍家四公子愛聽戲,愛聽評書,愛看鬥雞,愛管閑事。
整一個自由潇灑的閑散公子。
誰想,霍家大郎臨死前的要求,竟是讓他唱一曲。
可見真的是對這個弟弟無從要求了。
拉人的衙役發出歎息。
“霍長安,你怎麼了?頭疼嗎?”桑甯大喊。
霍長安抱着頭,閉着眼睛,似受到強烈的刺激,臉煞白無皿。
他的腦袋也沒受傷過呀,怎麼會這樣呢?
桑甯急忙從空間采了一朵安神的花。
掰着他的嘴就把花塞進去,又想弄水出來給他喝時,霍長安猛地擡頭,雙臂一攬,再一次摟住了她的腰身。
然,這次力氣更大,桑甯直接撲到他身上。
輪椅失去平衡,後翻了。
……
去年中秋節,霍長安請了一個戲班子進府,唱了一出《青衫記》。
裴興歸衡。
是講遊子裴興,少年離家,經曆種種,幾十年後的中秋佳節,再次回歸故土的故事。
故事也叫:燕歸巢。
舊燕歸巢,故人重到。
霍長安躺在地上,緊閉的眼睛,滲出了一滴淚。
掙紮的桑甯就不動了。
美男流淚,别有風味。
但她絕對不受影響!
“不是,大哥,咱能不能先起來?我不太習慣趴人身上。”
“甯兒,我兄長,可能真活着。”
“真的????”
霍長安睜開了眼,眼底微濕,還泛着紅,嘴巴卻大大的咧開來。
“大哥那麼聰明,他一定是做了安排。”
但是為什麼到現在他們還沒出現?
難道是中途又出了什麼變故?
桑甯眼睛睜的大大的,呆呆愣愣的看他。
她雙手撐在少年肩膀兩側的地上,擡着上身,腰還被緊緊箍着,下身壓在他身上。
此刻兩人的姿勢萬分惹人遐思。
霍長安眼睫輕顫,手緊了緊,沒有松開。
“甯兒,你說大哥他們為什麼還沒來找我們?若他們真的脫險,流放路上就應該追上來了。”
是啊!
如果他們真的活着,不可能棄家人于不顧,就是病重也會追上來。
兩人的神情又漸漸凝重。
“哎呦喔,哎呦喂……哎呦呦……哎呦呦呦呦……”
"我說你們在家不成嗎?哦,在家人多。哎呦喂,是我們不懂事了!"
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吓到了二人。
徐五德四指并起,中間又留一條縫,一邊咋呼一邊看,又一邊呵斥身邊的兩個同伴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