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休整,對新兵們來說簡直就像是上了天堂。而此前的魔鬼旅帥薛紹,也臨時化身為天使,對新兵們噓寒問暖,和他們閑話家常。有傷有病的幫忙張羅醫治,思念家人的幫忙傳遞家書,想吃什麼都想辦法給他們弄來。甚至有人想女人了,薛紹也給他們講幾個黃段子,哄得這些皿氣方剛的牲口們兩眼冒精光。
一直高高在上的魔鬼教官居然這麼溫情體貼和新兵們打成一片了,這把新兵們感動得稀裡嘩啦。
這三天裡,薛紹也沒有派給他們任何的訓練任務,頂多就是叫到一起給他們講一講理論課,談一談軍人的忠誠與信念這些話題。
就像是以往在特種基地時一樣,有張有馳,高強度的體能訓練配合政治教育。不光從體魄上強化他們,也要從精神上高度的統一他們。
薛紹豐富的軍旅經曆,與超越這個時代的曆史認識,再加上來自于朝堂中樞、超越絕大多數普通人的政治覺悟,讓他在思想上高出了這些新兵們十萬八千裡不止。新兵們聽他講課,無不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薛紹先是讓這些軍士們不條件的服從了他的軍令,再又從思想上對他們進行了“洗腦”,這使得他成為了新兵們心目中無可取代的政治首領與精神領袖。
思想上的暴政**,才是真正的**。因為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的頭腦與意識就被人支配了,而且完全無法與之對抗。
真正能夠号令軍隊的,不是白紙黑字的軍令法規。
一個帶兵的将軍,必須要成為麾下軍士思想上的“暴政**者”,這才是軍隊裡“令出如山、令行禁止”的真正根源所在。而要做到一點,必須要嚴寬有度、張馳得法,既要豎立無上的權威,又要能夠做到愛兵如子。
這一些,薛紹不僅在前世的軍旅當中親身經曆過,今生也在李靖的《六軍鏡》與裴行儉的《兵法四十六訣》裡讀到過。
所謂兵法,就是這些東西。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八個字,很多人都能脫口而出。但薛紹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親身實踐、吃盡苦頭、甚至差點喪命,也自覺還沒有真正要做到“知己”這兩個字。
三天的休息過後,新一輪的苦訓開始。
來朔州的重點訓練科目,當然就是騎兵戰法。新兵們都是奔着做越騎來的,但先前大半個月一直像步兵一樣在做苦力、練體能,甚覺失望和乏味。現在終于騎上了戰馬、穿上了铠甲、提起了馬槊,個個都很興奮。
程務挺給足了薛紹面子,親自帶着自己的親勳部隊來幫他練兵。
程務挺鎮守邊疆三十多年,用他自己的話說,這三十多年裡他呆在馬上的時間比站在地上的時間都要多。他的親勳部隊當中的每一個人包括文吏在内,也無不如此。
因此,程務挺等人的兩條腿幾乎都是彎的,屁股很大,常年騎馬給騎的。
薛紹讓程務挺給新兵們訓話講課,程務挺什麼也沒有多說,就一句――新兵竿子們,等你們的腿像我們一樣彎、屁股像我們一樣大,你們的功夫就練成了!
新兵們哄堂大笑。
然後,訓練開始。第一堂課,馬術訓練。
這些兵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比起之前堪稱魔鬼的體能訓練,馬術訓練的體能消耗并不太大,可是真夠玩命的。程務挺讓他手下的幾個軍士示範了幾個技術動作,比如疾馳之中側挂在馬鞍之上取走地上的小石頭,策馬跳躍障礙物,雙手高舉一個裝滿了沙子的大馬盂照樣能夠駕着馬左彎右拐的變向!
新兵們瞠目結舌,不由得議論紛紛。薛紹就怒斥,你們又在質疑什麼?
新兵們不解的問,這是在練弓馬,還是表演雜耍?我們也要練這些嗎?
薛紹說,你們不要隻盯着表面的東西,忽略了根本。騎術是一名越騎的基本功,如果不能在馬背上做到“遊刃有餘”,怎麼可能練好馬上功夫?
程務挺聽到了大聲贊歎,爽朗的大笑道:“承旅帥所言,一針見皿。誠然這些雜耍似的馬術動作不能用來殺敵,但是如果你們不具備這樣精湛的馬術,也就無從談起要學習騎射和馬槍這些武藝,那就更不用提上陣殺敵了。你們想一想,那些突厥人以馬為家,八歲的小男孩兒就能在疾馳的馬背上雙手開弓百步穿楊。你們如果不苦練絕技、不在馬術上打好基礎,談何與之厮殺?突厥人從娘胎裡都帶着馬術底子出生、又從小玩到大的東西,憑什麼輸給你?”
新兵們恍然大悟,然後開始玩命似的訓練馬術。
然後他們發現,程務挺的那些軍士們演示馬術的時候,新兵們隻覺得看着熱鬧、新奇。要他們自己練,可就真是要了卿命了。
無數人從馬背上慘摔下來,灰頭土臉鼻青臉腫。那些讓他們感覺光榮倍至的鐵質铠甲,成了他們最大的惡夢。現在他們仿佛明白,為什麼突厥兵一般都不怎麼穿鐵質的铠甲,而是隻穿輕盈的木甲、皮甲了。
穿上這種铠甲練馬術的時候,特别容易失重從馬上摔下來。一副铠甲幾十斤重,摔到地上疼啊!
如果再加上手裡有漆槍或者馬槊、肩膀上扛了騎兵用的角弓角弩這種東西,就更加抓狂了。好多人練馬術的時候恨不得把手裡的兵器扔了,太他娘的礙事了。
但是魔鬼旅帥又發飙了,凡是落馬的時候扔了兵器的,一律重罰。因為程務挺說了這是一個極壞的習慣,騎兵落馬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無論是座騎失足、前後相撞或是被敵人打下了馬,都不少見。
但是落馬之後很扔了兵器,這就是找死!
程務挺說,多摔幾下不要緊。要當騎兵,就得要學會挨摔!
這道理似乎容易理解,先要練武就得要先學會挨打,擁有強大的抗打擊能力!
隔行如隔山,看着輕松,練起來真是要命。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薛紹和這些新兵們一起玩命似的練習馬術。對于薛紹本人來說,馬戰這一項也是他的最弱項,趁此機會揚長補短最好不過。所以,他沒有端着一個官長的架子害怕在麾下衛士們面前出糗,不足就承認不足,該摔的還是狠摔。但是薛紹在特種部隊是練過“飛車捕俘”和“極限障礙穿越”這些軍事技術的,它們和馬術有着許多異曲同工的相通之處。
因此,薛紹有着這些普通衛士不具備的超強悟性、一流身體素質和身體協調能力。所以,就算他的馬術底子比一般的軍士甚至還要差一些,但是練了一段時間,就遠超他們了。
薛紹這一次也和麾下的軍士們同甘共苦了,而且充分的展現了自己的實力。新兵們對他更加敬服。
所有人當中隻有薛楚玉一個人很輕松,閑來無事就和程務挺麾下的那些軍士們在一起侃大山。因為這些基本功對他來說,已經是十年前就已經滾瓜爛熟的東西了。
程務挺先是對薛楚玉的一身馬術功夫頗為驚豔,後來才得知他是薛仁貴之子,不由得相見恨晚非常高興。他稱說,我老程用兵一輩子隻服兩個人,一個是用兵如神的謀戰派軍神裴公,另一個就是薛楚玉的父親薛仁貴,勇戰派的戰神!
程務挺說,如果薛仁貴如今還在帶兵,他程務挺願意為他牽馬墜镫。說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如今在長城以北的大漠之中,立着很多處薛仁貴的祠堂,他被“強者為尊”的草原部族視為戰神來祭拜。薛仁貴先是有天神一樣無人可敵的個人武藝,再者他帶出的騎兵,才真正當得起“天下無敵”這四個字。我程務挺跟他老人家比起來,差遠了!
薛紹記得曆史上有一句話來形容薛仁貴,“軍若驚飙彼同敗葉,遙傳仁貴咋舌稱神”。薛仁貴沖鋒陷陣的能力之強,的确是古之未有。“惡來将軍”程務挺十七歲時不服薛仁貴,可是沒過多久,薛仁貴就成了程務挺心目中的偶像,至到今天沒有改變。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李多祚派人送信來問薛紹,何時回歸。因為此前薛紹請命外出,以李多祚權力隻能批給一個月的時間,這關乎軍中的法規。于是薛紹回了一封信給出正式的書面請求,請求再延長兩個月的訓練時間。
雖然隻是象征性的一問一答,但這關乎軍法。軍隊裡做事,沒有模棱兩可一說。
一個月的鼻青臉腫之後,終于開始了馬槍與騎射以及戰陣的訓練。現在新兵們終于意識到之前一個月馬術訓練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了。有了紮實的馬術做基礎,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有一些馬槍和箭術的功夫底子,再要練習程務挺手下的人教的這些東西,當真是遊刃有餘!
甚至于,這些普通軍士練習的馬戰武功對薛紹等人來說,都有一點小兒科之感了。于是閑淡許久的薛楚玉登場了,巅峰武者的馬上功夫一亮相,馬上引來程務挺等人的一片驚豔叫好之聲!
然後,不僅僅是薛紹和新兵們,就連程務挺和他的親衛等人,都跟着薛楚玉這個大教頭一起練起了馬戰功夫!
有一句話,叫做旁觀者清。
薛紹等人在苦練的時侯,程務挺和他麾下的老兵們不止一次的對薛楚玉說,這一支人馬真能吃苦、真能玩命,他們的精進速度簡直太快了,神一樣的!再這樣練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們都要被他們超越了!
薛楚玉就笑笑說,那是因為,他們是連魔鬼訓練都能熬過來的人。這一點苦和累,真不算什麼。
程務挺等人就恍然了,薛紹練兵還真是有一套,絕不好高鹜遠一切從基礎開始,先把手下的兵練得體能一流、令行禁止,意志剛強如鐵特别能吃苦。
一群把苦當飯吃又敢玩命的人,當然是學什麼都快、幹什麼都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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