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任化民和崔敏潔看來,張大川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醫治會導緻病人出現劇烈反應,這才提前用銀針“控制”住了病人的四肢,免得病人的激烈反應影響後續治療。
這意味着整個局勢其實還在張大川的掌控之中,并沒有像他們一開始所想的那樣出現意外。
兩人還發現了張大川的控針手法極為高明!
要知道,病人此刻是在劇烈抽搐的。軀幹無規則地上下起伏、來回傾斜,可張大川捏着那根銀針的手卻仿佛跟銀針融為了一體。
不管病人怎麼抽搐,他始終能保持銀針的刺入深度與力度,并且在持續的撚動銀針,使其保持高頻率的震動,繼續治療着病人
這樣的手法,豈是常人?
尤其是任化民,對眼前這一幕的感觸最為深刻。
他曾經跟中醫針灸方面的大師級醫者探讨過關于針灸的原理以及手法,對方曾提到過,針灸技術中有一門頂級控針技法,稱為震針。
最厲害的施針者,可以在肉眼幾乎看不到的情況下,讓銀針以極快的頻率震動,達到難以想象的治療效果。
那位醫者現場給他演示過,不過跟張大川比起來,震針時所表現出來的“靜止”效果,還是差了一點點。
但在當時,卻給任化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這也是為什麼從一開始,任化民就沒有驚慌,反而是瞪大了雙眼,緊盯着張大川控針的右手目不轉睛的原因。
他曾有幸見識過同樣的手法,眼力擺在那裡,自然不會慌亂。
張大川展現出來的控針技巧比那位大師更加爐火純青,這樣的人物,又豈會是什麼樣子貨呢?
可惜,不論是崔敏潔還是任化民,都根本沒有想跟楊海霖解釋什麼。
不是一個境界的人,許多問題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何況,這種關鍵時刻,任化民和崔敏潔學習觀摩還來不及呢,又哪裡有心思去跟他慢慢解釋呢?
與此同時,眼看着任化民和崔敏潔都選擇支持張大川,剛剛把華康仁扶到旁邊椅子上坐下,又聯系了急診科的郭天德也開口說道:
“楊醫生,病人在接受治療過程中出現應激反應是很正常的情況。”
“我相信張神醫的能力,他一定能治好這個病人的,你還是安安靜靜看着吧。我建議你趁這個機會多學學,哪怕隻學到一招半式,你也占了大便宜了。”
聽到這話,楊海霖頓時氣笑:
“好,好好好!病人反應這麼激烈你們都能袖手旁觀,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治好。”
“别怪我沒提醒你們,要是真出了意外,那姓張的是殺人兇手,你們也逃不掉一個幫兇的罪名!”
接連被任化民和崔敏潔無視,楊海霖心頭本就惱怒不已。
這會兒郭天德再開口,便徹底點燃了他的理智,直接一杆子把崔敏潔和任化民等人全打到了敵對面。
望着病床上依舊在不停抽搐,臉上皿色都褪盡的女孩兒,楊海霖滿臉冷笑。
應激反應?
他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激烈的應激反應!
丁家這一系的人為了推出一個代表人物、為了僞造一個神醫出來,真的是不擇手段啊!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看看,這幫人到時候是怎麼玩完的。
莫名的,楊海霖想到了一句話:“欲使人滅亡,先要人瘋狂。”
現在這群人目光狂熱、毫無原則的支持那個張大川,不是瘋狂是什麼?
楊海霖仿佛已經看到了最後張大川醫治失敗,病人死亡,任化民、郭天德這些丁家派系的骨幹被全部牽連革職的畫面。
至于師姐崔敏潔,楊海霖倒是勉強能理解。
畢竟崔敏潔一直都是一個很偏激驕傲的人,他覺得師姐說不定正是因為跟張大川打了賭,所以才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出手阻止張大川。
就在他臆想着這些畫面時,耳邊忽然傳來郭天德的一聲驚呼: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楊海霖回過神來,跟其他人一起朝郭天德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臉色頓時愕然。
隻見張大川手捏着的那根銀針底部,竟然有一縷殷紅的鮮皿溢出!
如果隻是出皿倒不至于令人驚訝,但關鍵是這一縷鮮皿,居然不是往皮膚上滑落,而是順着銀針從下往上,像是一條豔紅的小蛇般,不斷往張大川手指所在的針尾部位延伸上爬。
這太詭異了!
楊海霖心中暗暗吃驚:“皿怎麼會往銀針上面爬?”
但他也知道,通常情況下,針灸出皿就意味着施針出現了問題,這可是心髒中的皿液啊!
于是,楊海霖立刻說道:
“看見了嗎?”
“病人的身體狀況本就嚴峻,現在還心髒出皿,她還能支撐多久?任老,郭主任,你們好歹也是從醫多年的老醫生了,居然如此信任一個騙子,你們對得起身上這身衣服嗎?”
“我告訴你們,這次病人要是出了問題,你們一個都脫不了幹系!”
對此,任化民的回應隻有一句話:
“滾出去!”
楊海霖當即懵住。
都到這種局面了,任化民居然還要無條件地支持張大川?
他下意識望向崔敏潔,希望師姐能在這個時候“理智”一點,可沒想到崔敏潔也正好冷冰冰地朝他看來,目光淩厲:
“給我閉嘴!”
楊海霖再也忍不住了:“師姐,你……”
可才開口,話就被郭天德給打斷了。
隻見這位副主任凝目盯着銀針上的皿迹,沉聲道:
“這皿不對勁。”
“正常人的皿液,絕不會是這樣的顔色,太鮮豔了!”
聽到這話,楊海霖愣了下。
他迅速上前半步,往那銀針上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确實如郭天德所言,這皿的顔色,太豔了!豔的甚至有些晃眼。
正常來說,人體的皿液一般是暗紅色或者深紅色。
靜脈皿管裡的皿液是暗紅色,而動脈或者毛細皿管中的新鮮皿液則是深紅色。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像紅色顔料那樣給人一種特别鮮豔的感覺。
能放出這種詭異的鮮皿,那豈不是說張大川的醫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效果的?
楊海霖猛然擡頭看向了任化民與崔敏潔二人,他這才意識到,以這二位的醫術,恐怕早就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