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玥一雙迷蒙水靈的大眼睛,在此刻凝凍。
緊要關頭,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将喬澤安猛地向前推出去。
左辰夜已經沖出去,電光火石間,他抓住了喬澤安的衣袖,猛地一拽,力道之大,令他整個人向後倒去。
他将喬澤安牢牢擁在身前,連連翻滾兩圈才停下。
而眼前,替林語玥提裙擺的兩名婚慶人員,直接被大卡車卷入車輪底下,皿肉模糊。
林語玥雖然沒有被正面撞擊,但是她的裙擺太長,來不及跑開,卡車側面的巨大沖擊力,将她重重撞飛。
在空中,劃過絕美的弧度。
最後,“砰”一聲,直直墜落在宮蘇言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再滑落......
一地鮮皿......
刺耳的刹車聲,破空響起。
失控的大卡車,“轟隆”一聲,撞向路邊的電線杆,最終停了下來。
整個車頭全都變型了。
周遭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即便有,也仿佛聽不到。
死亡一般的沉寂。
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鮮皿。
左辰夜摟住喬澤安,勉強從地上站起來,他全身止不住發抖,環抱着喬澤安的手臂,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剛才大卡車開過的地方,兩名婚慶人員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鮮皿不斷地擴大範圍,肆意向周邊蔓延。
空氣裡,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
不想讓喬澤安看到這樣皿腥的場面。
他伸手,用力捂住喬澤安的雙眼。并且将安安的頭深深埋入自己兇前。
喬然仿佛傻了,雙腿如同灌了鉛,竟然釘在原地。
動也動不了。
眼前的一切,畫面仿佛全都漂浮起來,變得不真實。
也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
整個世界,全都變成了無聲的。
她看見宮蘇言從車上飛奔下來,抱住林語玥,她雪白的婚紗,染滿了鮮皿,妖豔刺眼。
她看見宮蘇言大聲喊叫,卻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大約隻有兩分鐘的時間。
救護車,警車全都趕到。
她看見醫護人員飛奔下來,用擔架擡着林語玥,火速送上救護車,藍紅相間的急救燈,在白天裡閃爍得令人眼暈。
她看到宮蘇言,冷凝,還有其他人,他們全圍在救護車旁。
冷凝哭着喊着,想要伸手去抓住什麼,身後幾個人死死拽住她......
她看到宮蘇言飛奔回車上,猛地調頭,跟着救護車一道離去。
眼前,好好的婚禮全亂了,到處都是人,無序地盲目地跑動。
尖囔,哭喊,嘶吼。
她感覺到自己無法呼吸,快要窒息。
左辰夜走過來,一臂抱着喬澤安,一臂摟住她。
他極力保持着鎮定,可細看之下,依舊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中央醫院,ICU。
喬然頹然地坐在手術室門口。
她心裡一直有不好的預感。
原來是真的。
隻是,她防範着場内,威斯特酒店内部,全都布控以及仔細排查。偏偏沒有想到的是場外,現在想起來,那輛臨時出了問題的客車,停在酒店門前不肯走。
導緻林語玥隻能将婚車車隊停在對面。
這一切,是安排好的。
是陰謀!
她完全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沒有在裡面做文章,而是在外面做文章,所以大家都大意了。
她擡頭,看了下手術時間,從林語玥被送進去搶救,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外面從白晝早已變成了黑夜。她既期待,手術能夠盡快結束,又擔心,她甚至不敢擡頭。
害怕,ICU門打開以後。
再也見不到林語玥。
她一直以為,于承先的目标,會是宮蘇言,沒有想到,于承先從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林語玥。
都怪她,大意了。
左辰夜遠遠站着,他幾乎不抽煙,此刻他狠狠地抽着煙。
她從沒見他抽煙,一點火光在他指間閃爍,映襯着他側顔格外蕭瑟。
左辰夜抽完煙走過來。
他已經回去過一趟。
“安安已經睡着了,是我哄他的。他受了點驚吓,但還好。他很堅強,我告訴他林阿姨會沒事的。現在王阿姨在旁邊陪着他,嚴寒在家裡守着,我另外還派了幾名保镖。在家中全天24小時輪流值守。你放心,我全都安排好了。”他說道。
喬然無力地捂住臉頰,她的眼眶很幹很痛,出事至今,她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淚。
因為,流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于承先的目标不是安安,從車輛開過來的方向可以看出來。是沖着林語玥。應該也不想要林語玥的命,主要是想警告,畢竟隻是從她身邊擦過。可是,車速,方向怎麼可能控制的了。”
她苦笑,“他說的準備的大禮,原來是指這個。該死的,有種沖我來!我要去找他算賬,現在,立刻,馬上!”
她激動地站起來。
卻被左辰夜牢牢按住肩膀,重新坐了回去。
“你冷靜一點。現在去質問于承先沒有任何意義,林語玥還在手術中。”他勸慰着。
“我知道你自責,内疚。”左辰夜深吸一口氣,“我剛才已經了解過情況,卡車司機撞上電線杆,已經當場死亡。快速屍檢顯示他死于突發性心髒病,初步判斷他突發心疾,導緻車輛失控。兩名婚慶人員,也當場死亡。”
“恐怕是有人給他服用了誘發心髒病的藥物。可惜,死無對證。”喬然聲音頹然。于承先做事周密,不會輕易留下把柄。比起闫軍,還要高幾個段位。
“嗯。你媽媽秦念真來過醫院了,她現在陪着冷凝,冷凝的情緒不太穩定。大家都不讓冷凝留在醫院。宮蘇言在手術室裡面,有情況他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左辰夜拍了拍喬然的肩膀。
到了這種時候,或許男性要比女性更多一分理智。
喬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頭頂的手術燈突然熄滅。
ICU的門緩緩打開。
她呼吸一窒,感覺心髒漏跳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