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皺眉,她知道安雲熙絕不會有什麼好主意。
她還是問了,“你說,怎麼二選一。”
“喬然......”左辰夜想要阻止,“别聽她的。我們可以自己找!我不信找不到。”
“對,你是可以找,你可以慢慢找。”安雲熙痛快地冷笑,“可是,你們等得起嗎?于承先即将牢牢掌握軍權,你們打算再找多久?半個月?一個月?等你找到,黃花菜都涼了。”
左辰夜一言不發。
沒錯,他和宮蘇言已經找了好多天,動用所有資源,能用的辦法都用盡了。軍閥内部的消息确實無從獲知。
他的确找不到,的确等不起。
真的沒有時間。
“哈哈哈。”安雲熙仰頭長笑,一步一步走向喬然。
她毫不畏懼喬然手中的槍,一直逼到喬然身前。
她甚至探出頭,故意讓喬然手中的槍,直接頂住她的額頭。
“喬然,你聽好了,親情,愛情,二樣你隻能選一樣。”
她忽然回眸,死死瞪着左辰夜,眼底仰慕的愛意已經燃燒成熊熊仇恨的烈火。
“你開槍,殺死他,我現在就告訴你秦念真在哪。你要是舍不得開槍,很抱歉,你隻能眼睜睜看着你的父母被于承先弄死。”
喬然聽了一震,整個人似凝凍住。
她完全沒有想到,安雲熙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一邊是二十幾年,好不容易找到,卻不曾相認的父母。
一邊是左辰夜,喬澤安的爸爸。
讓她二者選一,安雲熙真是夠狠。
“呵呵,怎樣?你好好想想,不急,慢慢想。”安雲熙怨恨的眼神投向左辰夜,“我得不到你,喬然也别想得到。誰都别想得到你,哈哈哈哈!你去死吧!”
左辰夜臉色白了白,安雲熙已經徹底瘋了。
“我不要錢,我要你死!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她狂笑,反正她也沒有活路,讓左辰夜跟她一起死,她才能甘心。
她将雙手舉起來,用優美的姿勢,在他們面前轉了一圈,“喬然,夏家氣數已盡,支離破碎。被于承先奪權,夏家還有什麼能耐翻身?沒權沒勢,你也不再是千金大小姐。夏家還給你,我不稀罕。”
“殺了他,殺了他。”她指向左辰夜,誘導着喬然。
隻要喬然殺了左辰夜,喬然将一無所有。夏家沒落了,即便救出秦念真又能怎樣?他們玩不過于承先。左辰夜死了,喬然什麼都得不到,錢,權都沒了。
喬然最終和她一樣,什麼都沒得到。
哈哈,這才是她想要的結果。
這樣她才甘心!
她不斷地慫恿着喬然。
“你應該恨他,對吧?他不信任你,傷害你,你墜崖落海,他也是元兇。沒有他,我們的計劃哪能實施?你應該恨他才對。”
喬然死死咬住唇,呼吸沉重而急促。
安雲熙挑釁地走上前,她伸手,幫助喬然将槍口指向左辰夜,“來,朝他開槍。砰,開一槍,一切都結束了。我馬上告訴你,你的媽媽在哪。現在去救還來得及。”
喬然猛吸幾口氣,一言不發。
“你的手别發抖呀,來,槍握穩了。你的槍法,不是世界頂尖嗎?可别打偏了哦。”安雲熙兩隻眼睛突突跳着,火苗四竄,陷入瘋狂。
看着他們兩人,自相殘殺,這樣的快感太強烈。
喬然僵在那裡,她緩慢地擡起槍口,最後直指左辰夜的心髒。
親情,愛情。
不曾相認的父母,左辰夜,二選一。
怎樣都是遺憾,又能怎樣不遺憾?
當槍口指向他的心髒時,她眉心劇烈顫動,像是被風驚動的火苗。
爛尾樓外的天色,從剛才便陰沉了下來,濃重的鉛灰色,烏雲密布,好不容易放晴的天,又飄起了雪花。
沒有窗戶,沒有遮擋的爛尾樓,雪花肆無忌憚地飄進來。
左辰夜驚愕地看着喬然,呼吸紊亂。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槍口會指向他的心髒。
“左辰夜,你知道嗎?”毫無預警,洶湧的眼淚湧出來,喬然從來沒有這樣發洩過。
她的聲音仿佛被刀割過,“我恨你!我恨你!你以為你知道了一切?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墜崖落海,我的女兒!她......她生下來,就沒有了呼吸!我給她起名,叫做念念。”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你這個罪魁禍首!”她大吼,眼淚不停地湧出來,她擡起左手,胡亂地擦拭着眼淚,卻越拭越兇。
右手,穩穩地把持着手槍,始終指向他的心髒。
不偏不倚。
左辰夜驚得如同雷轟電掣,呆愣地站在那裡,一雙黑眸中飽含無窮的悔痛。
原來,他有這麼深重的罪孽。
原來,她始終不願意以真面目見他,是因為......
安安,念念。
僥幸活下來的安安,隻能停留在思念中的念念。
原來四年前,她懷的是龍鳳胎,墜崖落海,老天并沒有給予全部的恩賜。他們失去了女兒,念念。
生下來就沒有了呼吸,此刻,他能想象到,當時的她有多麼絕望。
他終于明白,她有多恨他,為什麼四年不曾出現,又為什麼不能原諒他。
所有的罪孽,原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罪孽。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俊顔在刹那間變得雪白。
“喬然,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緩緩擡頭,淚水依舊止不住。
彼此相望,痛苦的往事在他們面前翻湧。四年時光,并不長,可對他們來說,卻比這一生還要漫長。
安雲熙痛快地看着他們相愛相殺,比什麼都要惬意。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糾葛。
她不斷地慫恿,“開啊,快開槍啊。神槍手,快殺了他。”
左辰夜聲音沉痛,含着決絕的意味。
“隻要,是你開槍,我心甘情願受死......”
喬然猛吸一口氣,眼神突然轉為淩厲。
“左辰夜,這一槍,送你去給我的孩子陪葬!”
她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