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左辰夜冷笑着反問。
“我,我應該知道什麼......”沈秀韻支支吾吾,不明白左辰夜究竟在說什麼,“辰夜,你有沒有傷到頭部,身上現在還疼不疼......”
她想岔開話題,心裡隐隐有感覺,或許和喬然有關。
“喬然在掉落斷崖之前,開槍打死了闫軍。否則,現在,在你面前的我,早就是一具屍體。”左辰夜直接說出來,他指着自己的額頭正中心,“闫軍已經瞄準着我這裡,遲一秒,我就死了。”
“她,她,是她殺死了闫軍?!”沈秀韻震驚了,因為警方從未透露案情細節,闫軍死亡,喬然墜崖失蹤,左辰夜重傷,另有兩名刑警中槍,其餘一概不知。
她沒想到,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闫軍,竟然是喬然開槍打死的。
喬然竟然還會使用手槍,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看來,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呵。”左辰夜不屑地冷笑。
“她,她,她失蹤了,警方還,還在找。”沈秀韻不敢多說,她顫抖着手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遞過去,“你剛醒,嘴唇幹得都起皮了,喝口水吧。”
左辰夜不接,怔怔看向一旁,眼眸裡流露出無聲的哀傷。
沈秀韻看得出來,左辰夜很痛苦,從小到大,他從沒露出過這樣絕望的神情。小時候,遇到事情,他不哭也不鬧,可是他越安靜,越讓人感到害怕。眼下,他看似平靜的情緒之下,必定是驚濤駭浪。
但是,她心知喬然肯定死了,從那麼高的斷崖墜海,三天杳無音信,怎麼可能存活?隻是尚未找到屍體而已。
她不敢刺激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可是生活還要繼續,不能總沉浸在痛苦裡,不利于他身體的康複。
“辰夜,喬然的事,你想開一點,别太難過。”沈秀韻忍不住勸慰,她将水杯靠近些,再次遞給他。
左辰夜聽罷,突然,惱火地揚起手,整杯水瞬間被他打翻。
大部分熱水翻在地上,一些水濺在沈秀韻的手背上,衣服上。沈秀韻吓得不敢出聲,愣愣地看着他布滿陰霾的臉色。
“你住口!她不會死,她不會死!如果她有事,警察早就找到......”他突然說不下去,他不斷地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找不到她,才意味着她很可能在哪裡繼續活了下去。
三天過去了,找不到才是最好的消息。
“是是是,辰夜,你别激動,你的肋骨斷了好幾根,肺部也有損傷,不能動氣。”沈秀韻總歸心疼兒子,紅了眼眶。
“事情弄成這樣,大家都不想的。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哎。”沈秀韻哀歎一聲,她被安雲熙僞善的外表給騙了,假裝溫柔大方,實則心如蛇蠍。闫軍是安雲熙的貼身尉官,闫軍追殺喬然,肯定也是安雲熙授意。
“你不想?”左辰夜突然直直瞪着沈秀韻。眸光裡的冷意深不及底,仿佛将周遭的空氣都凝結成冰。
“我,我......也沒想到安雲熙是這種人......弄成這樣,我也不想......”沈秀韻自知理虧。
“你不想這樣?這不是你自己求來的?”他冷笑。
沈秀韻心裡随之“咯噔”一下。
“我記得,我明明跟夏家會面時,當着夏振海老爺子,秦念真的面,說得清清楚楚,我不會娶安雲熙!”他眼眸眯起,咬牙切齒,字字自齒縫裡迸出。
“哐當”一聲。
沈秀韻本來手裡端着杯子,聽他一說,當場手劇烈一抖,玻璃杯掉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你,你恢複記憶了?”她的臉色瞬間發白,冷汗自後背涔涔沁出。
他竟然恢複了記憶,現在這種時候!!天啊!!
“我答應過你,要娶安雲熙?”
“我答應過你,要替你們追回股份?”
“你趁着我失憶,說了那麼多喬然的壞話,編排她的不是,将髒水全往她身上潑!明明我已經當着夏家的面拒婚,你竟然欺騙我?!利用我失憶,慫恿我答應跟安雲熙訂婚!你敢說,這些事情,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他越說越怒,怒不可遏。
“辰夜,你聽我解釋。我......”沈秀韻沒想到他竟然恢複了記憶,之前她欺騙他的所有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
“我的本意也是為了左家着想,想着安雲熙為人善良,又救過你,對你有恩,身份高貴,夏家權勢滔天。當時京城的大宗地産項目,也需要夏家幫忙。我也是被她假裝的外表給騙了。況且當時她又懷着左家的孩子,我總得讓孩子認祖歸宗啊。你一心被喬然迷惑,可是喬然畢竟懷着顧家的孩子......”
“安雲熙懷的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左辰夜冷冷打斷。
“我,我現在也知道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跟自己的尉官都能勾搭成奸,誰知道之前她懷的是誰的孽種。”沈秀韻氣憤地罵道,她恨死安雲熙了,平日裡伯母長伯母短,将她哄上天,騙得她團團轉,讓她像個傻子一樣。現在好了,她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話。
“安雲熙也沒有救過我,當時救我的人,是喬然!”
“喬然懷的也不是顧家的孩子,她......”左辰夜說到這,狠狠閉眸,表情扭曲。
“不是顧家,那,那是......”沈秀韻顫抖着聲音問。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左辰夜怒吼一聲,全身脫力一般,重重跌向床背闆。
“現在,她和我的孩子,全都不見了,不見了!你滿意了?”
幾乎用盡全部的力氣嘶吼完,他單手托住額頭,緊緊按住太陽穴,痛苦萬分。
佛有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