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大石後。
喬然靠着石頭睡覺,她不敢真的睡着,睡得太沉整個人會失去知覺,萬一不慎露出身體,露出頭部,頃刻間會沒命。
她隻敢閉目養神。
時不時,她會喊羽川幕弦一聲,提醒他不要入睡。
“喂。”喬然喊了一聲,見羽川幕弦沒有回答,提高聲音又喊了一次,“喂!”
“我有名字。”羽川幕弦終于出聲,“我沒睡着。叫我的名字,叫我幕弦。”
他希望她像從前那樣叫他。
喬然懶得理他,“既然沒睡,為什麼不出聲。狙擊就是拼持久力,你堅持住。想死也等這件事情結束,給我解開邪術再去死。”
羽川幕弦,“......”
她當真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給他。
“你是神槍手,這是近距離。遠距離狙擊你也懂?”羽川幕弦想和她說說話,他是真的很困倦,畢竟他中了槍,皿液流逝,體力流失。
“以前不會,後來跟我媽媽學了不少。”喬然輕聲回答,她聽他的聲音尚可,看來皿已經止住。
“到底出生在軍閥世家,與衆不同。喬然,你和我認識的所有女人都不同。”羽川幕弦聲音淡淡的,随風而來。
“呵呵。你知道什麼?我雖出生在軍閥世家,但是我小時候不慎走丢,我在孤兒院長大,二十幾年來,沒有體會過親情。我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個人,我雖有射擊的天賦,但是訓練的過程,也很艱苦。我就算心裡再難過再壓抑,連可以釋放壓力,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喬然自嘲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夏家千金,認祖歸宗,其實都沒有滿一年。你以為,我是高高在上,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風光無限的天之驕女,像你一樣?”
羽川幕弦轉眸看向喬然,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頻率在加速。
他了解一些她的過去,但親耳聽她說出來,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種沉重感。她遭受了那麼多痛苦,心裡一定很難過。
“知道我為什麼救你?當初在海上的時候,我見到你漂在海面,想起當年我自己從斷崖墜海,茫茫大海,無邊無際,沒有盡頭,深不見底,不知生死,不知未來,那種無助感,迷茫感,我體會過。我被救了,活了下來。所以,我才救了你。早知道你是故意漂在海裡,等我上鈎,我才不會心軟。”
喬然自顧自說着。
羽川幕弦沉默了,原來是這樣。
“你謊稱自己忘了一切,無依無靠,也讓我想起了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來曆,沒有親人,無處依靠。所以我才會收留你。你利用我的心軟的弱點,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間。呵呵。”
她凄然一笑。
“你可知,我的一雙兒子剛剛滿月,我有多想念他們?你可知,我與自己的女兒失散四年,曆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從龍瑤姬手中救出來,可是念念不肯認我,我費盡心思,念念終于肯喊我媽咪,我們才剛剛團聚幾個月。你可知,我與我的父母相認,不到一年,我甚至沒有好好孝順過他們。你可知,我和安安相依為命,一天不見,都難以安寝。你可知,我和左辰夜有多麼不容易,經曆多少風雨,誤會和痛心,最終才能走到一起,婚禮,整整遲到了四年。我雖然嘴上說無所謂,其實心裡還是期待的。我以為,磨難終于過去,等待我的,将是平靜安甯的歲月。可是,這一切,全都被你毀了。你将我綁架到陌生的國度,周圍沒有一個親人,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看不見他們的笑容,我想回家。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想回家,這個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而你,輕飄飄一句話,讓我永遠留在這裡。為了控制我,你不惜動用邪術,我聞所未聞,才會着了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