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樣的酒店消防通道通常是外設的,會有一個大平台。
正好,她也打算出去透透氣,宴會廳裡面太悶了。
她輕輕推開消防門,門打開一道細縫。
縫裡,露出熟悉的聲音,正是左辰夜,伴随而來的,亦是他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
“呵呵,要不是看在你曾經救過我一命的份上......”
喬然狠狠一怔,推門的手僵在半空之中。
原來,他并沒有恢複記憶。
左辰夜冷冷地看着安雲熙,極力掩飾心裡的厭惡。
“你最好說出像樣的理由,否則後果你知道。”他警告道,“闫軍的案件,軍閥做了調查,但是一直沒有向外界公布。你應該清楚原因。”
安雲熙見左辰夜終于松口,喜出望外,連忙解釋道,“左少。闫軍一直威脅我,還錄了視頻。我不知道為什麼喬然會得到這份視頻,但是,根據軍閥後來的調查,闫軍的确是因為知道喬然得到了視頻,并且想要公布,所以才會一路追殺喬然。真的是這個原因,我沒有騙你。”
“左少,你想啊,闫軍追殺喬然的時候,我已經摔下樓梯,不幸流産了。那種情況下,我自身難保,我怎麼可能指使得了闫軍呢?真的是他一人所為,跟我毫無關系。左少,闫軍一直做夢想要當參軍。所以他才設計我,威脅我,我真的也是受害者,嗚嗚......我承認,是我沒用,不是他的對手,任他擺弄......可是,我隻是一個單純的人,在孤兒院長大,社會上人心的險惡,我真的不懂......”安雲熙邊說邊哭,裝得十分委屈。
“呵呵。”左辰夜簡直要在心裡拍手叫絕。
他究竟是為什麼要在這裡聽她胡扯淡。她單純?她不知人心險惡?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她矯情飾詐,兩面三刀,陰毒狠辣,淫蕩無恥,竟然好意思說自己單純?最可笑的是,這樣卑劣的女人,竟然是夏家千金,名門之後。
夏家軍閥承襲數百年,到安雲熙這一代,怕是徹底完蛋了。
真想象不出來,家風嚴謹,名門教養,怎麼會生出安雲熙這樣的人渣,簡直不可理喻。
“說完了?”他冷笑,“說完了就滾,于太太。”
安雲熙一愣,看他的神情,仿佛相信了她剛才的說辭。
也對,這套說辭天衣無縫。左辰夜喪失了部分記憶,他不會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他計較的,應該就是她跟闫軍有染一事。
眼下,他喊她于太太......
安雲熙低聲泣道,“左少。我是結婚了,但是這門親事是我父母安排的。你應該清楚,我心裡一直愛的人是你。左少......”
左辰夜緊握的雙拳,已經将指甲深深紮入掌心,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上前撕爛這個虛僞女人的嘴。他倒想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安雲熙見他沒有開口,膽子又大了一點。
她想要上前,碰觸他的胳膊。
卻在他冷如寒冰的目光下,不敢造次。
她怏怏地收回手。
“我一直愛你,嫁給于承先也是被迫的。如果左少可以不計前嫌,我,我可以馬上離婚。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你覺得,我還缺什麼?”
左辰夜決定姑且聽一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他缺什麼?天下萬物,都是過眼雲煙,他隻缺喬然一人而已。這輩子,除了喬然的愛,他已經什麼都不要了。
安雲熙見他松口,雙眸放光,流露出希冀和貪婪之色。
如果左辰夜真的願意重新接納她,她可以為他做一切事情。她早就想擺脫于承先了。
“左少自然不缺錢。但是,人總有缺少的東西。左少,你應該知道,娶了我,于承先日後将承襲少帥。本來這個位置,是你的。”她聲音略為激動。
左辰夜瞥了安雲熙一眼,“我不感興趣。”
他知道,按照夏家的規矩。不管是男是女,隻要能夠通過測試,都可以承襲少帥。安雲熙自己沒有這個本事,當不了少帥,所以才會輪到于承先。
“左少,州長呢?議員呢?像左少這樣有财力有能力的人,當選總統都不為過。左少一點想法都沒有嗎?左少,夏家都有實力辦到,你明白的。”
安雲熙越說越激動。
其實來到京城以前,她因為接觸軍閥内部事務少。并不知道,原來夏家擁有通天的權勢。憲政改革之前,L國一直處于軍閥幕府時代,夏家便是軍閥幕府。其實哪怕到了現在,夏家依然可以左右總統。不說七分,五分面子總要給的。
畢竟,總統沒有軍權。軍權牢牢掌握在夏家手裡。
門外,喬然将他們剛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裡,她突然再也聽不下去。
她輕輕地關上消防門,轉身的時候,才發覺雙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發麻,難道是站得太久了?竟然沒有知覺。
她腦中渾渾噩噩,逐漸空白,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
快四年了,他也沒有恢複過去的記憶。
曾經那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在天龍山的生死相依,對他來說,早已經不複存在。
現在,他依然認為安雲熙是他的救命恩人,或許依然認為,是她将安雲熙推下樓梯,害安雲熙流産。
呵呵。
高官厚祿,高位重權,時隔四年,他們還能聊這樣的話題。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戴着假面具。
她突然低首笑了笑,她還在期待什麼呢?簡直莫名其妙。本來她就不想讓他知道她還活着,她隻是回來報仇的,為了念念,也為了她自己。
她不斷的提醒自己。
她隻是,回來報仇的。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
她深吸一口氣,毅然走回音樂缭繞,歌舞升平的宴會廳。